花草记彼岸花开

    花叶两不见，却永远思念。多少年了，我为了这个花语一年又一年，在初秋的野外，都在寻找，记忆里，始终忘不了前年西湖边上看见的一大片，也忘不了高塘阳光苗木基地那块小森林里的成片，只是再也没去拍过。去年有个柔美的女子跟我说，她上班的路边就有稀疏的红色花，叫我抽空去看看，这个时节的红花，第一想到的便是彼岸花，于是放弃午休在烈日下匆忙去拍，我去的时候，虽然是零星，却也满足。

    关于彼岸花有个忧伤的传说，传说花妖曼珠，叶妖沙华，他们守候了几千年城市边缘开满的彼岸花，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，因为花开的时候，看不到叶子，有叶子时看不到花，花叶两不相见，生生相错。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，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。终于有一天，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相见。神却怪罪了下来。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，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，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。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轮回转世时，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，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，然后发誓不再分开，却又会再次跌入诅咒的轮回。

    连续五年的初秋野外，总在秋分前后，我都在田埂上会看见大片的他们。有时候掠过车窗仅仅看见它开，花开的时候，腥红的一片，开在岸边，惹眼之极。

    今秋依然如此。车行至德白路某段，透过车窗，看见一簇簇艳丽，在河岸。大呼彼岸花开了。无顾旁人情绪，竟然吵闹着回程要停车去拍拍。我每一次看见想看的花，都无法抑制内心的欢喜，而表露在外，十分迫切。

    在那个逼仄的院墙外看到快要凋谢的白色木槿和豆角花，眼光在那年看到铺张开放牵牛的地方掠过，竹竿围成的篱笆消失了，牵牛的影子不在，连藤蔓也没有，心中有片刻荒凉。那天我跟随前往，只为了再去寻找蓝色的牵牛。

    后来穿了防晒衫带上帽子去了不远的田野，心中有失落，难免再去寻觅。行了一段，我回头的时候，听见你的叫唤，那刻有片刻温暖停留。我一直往前走，风吹稻浪，满地金黄。此处的田野里没有我想看的花，只有狗尾草在风中和稻浪一起翻滚，踩在草丛上，默默不语晒太阳，听风吟。心里竟想念来时的那一片妖娆。

    经常独自去看一朵花，这似乎是约定俗成的惯性，看花的时候，只愿意独自，或者带上孩儿。这是骨子里的根净。看花是固守的散落的心事，散了一年又一年，一秋又一秋。

    竟然在后来，天空中落着微细的雨丝，不用撑伞淋不湿衣裳，去拍了彼岸花。微雨中去看花，是我另一种欢喜。妥帖和彼岸花的相逢在微雨的白露前，今年如此早就重逢。没寻到牵牛的遗憾竟也消失得没有一丝痕迹。

    这个传说黄泉路上开放的花，它的传说很忧伤。我因着它的忧伤，总是欲罢不能每年一次坚持去看。它让人想起清瘦温情，烟灰色的痛。你在我不在，我在你不在，终生未曾相逢。他们的故事，像开在黄泉路上一簇簇腥红的彼岸花。

    她去曾经可以寻到他的地方寻他，那里已经一片荒芜。于是她听了又听原声带唱，我等到彼岸花谢花开，你却没回来，我站在幸福的对面，隔着一片海。

    她站在幸福的对面，他和她隔着一片海。

    彼岸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，每年看一次花开，每看一次传说，看一次花叶永不见，却永远思念。内心总是凄然，无止境的忧伤。他给她的天堂，其实是一片透骨的荒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