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不是该有个家

    　　很久没有这样了。将祖母安葬后的这样一个午后。心安静的像一滴水。哥嫂新建的楼房配有一干净整洁的浴室。我站在浴室宽大的玻璃前慢慢卸下自己的装束，看如缎的肌肤光泽亮丽，甚是清晰。山村午后，没有几个在外游荡的闲人。二楼浴室的窗户正对着屋后依依青山。不必担心被人看见。淌在微温水流赐予的洁净舒爽里，我是一只戏水的小兽。

    真的很久没这样了，这么多的亲人聚在一起。洗完澡后横七竖八地躺在卧室，客厅和地板上。疲惫安详。我洗澡后没有很快入睡的习惯，虽然有些疲倦。躺在松软的席梦思床上。能闻到棉被温暖和热的芳香。窗外是白花花的秋日阳光。透过窗玻璃。看得见童年夏天冒着酷热提着水桶去抓螃蟹常走的那条小路。此刻，小路寂静无声，安静得没有一丝哀怨。唯有初秋的凉风吹过，轻抚路边茂盛的灌木和绿草。

    终于沉沉地睡去，似乎是半梦半醒之间，回到了从前。那时年迈的老祖母还在。我经常午后步行十多华里去山外一所寄宿制初中读书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。养成了午后洗浴的习惯。那时，疼我的老祖母会为我烧上壶壶滚烫的热水，为我捡拾好干净整洁的衣服。老祖母手里的劈柴不断地扔进燥膛，红红的火光总照着她慈祥和蔼的脸。洗完后她会边帮我收拾好脏乱的衣服边絮絮叨叨，边将炒好的腊肉和其它一些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装进我的书包。然后送我到路口，驻足，凝望我走远。

    没多久就醒了，是被爸爸时断时续的咳嗽声和他们轻声的交谈惊醒的，夹在他们中间的还有高压锅水蒸气喷出时的嘶嘶声。儿女和儿女的儿女们都睡着了，他们却没有忙着去休息。而是用心地在为他们准备着晚餐，这令我想起每年的春节，也是亲人团聚的时刻，我们只顾着休息和玩。歇歇一年的疲惫和风霜。似乎从来都没有注意过，越是这个时候越累的就是父母。就像现在一样。想到这，我就再无睡意。我轻轻起床，跟爸妈轻声招呼洗脸溯口后走出家门，走入晚风习习的村庄。

    村庄很安静。偶尔的摩托车驶过也惊不起太多涟漪。几栋早无人居住的泥墙老屋和新一些的红砖楼房交错着。令人想起岁月。层层叠叠的群山以村庄为中心依次去远。近处的稻子成熟了，芳香袭人。夕阳轻轻漫过远方的山峦。山上的树木异样的茂盛和茁壮，不经意间就长得如此墨绿和葱茏，如我们的人生。当我还踯躅于年少时那些诱人梦幻的时候。我那些兄弟姐妹们的儿女却一个个在疯长，长到自己看到他们都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是时候了。是不是该有个家。家里有我梦中的洗浴和一辈子牵手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