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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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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正与我动手,总不能不算略为吃亏!故而我在赌注之上,应该给你相当便宜?”

    萧瑛一思索,含笑说道:“你如胜了我,我便听从你一项命令。哪怕立时要我割下这颗白发人头,也必然照办!”

    独孤策闻言,心中一喜。暗想:像“白发鬼母”萧瑛这等极具名头人物,虽然凶恶,但颇守信。自己只要能够倚仗师门绝学。胜她一招半式,岂不便可把她带交“玉美人”温冰,报却杀母重恨?

    想到此处,点头含笑说道:“这项赌注,颇为有趣;但我若输给你呢?”

    萧瑛目光一转,脸上浮现得意笑容,缓缓说道:“你若输了,自然也得服从我一项命令!”

    独孤策笑道:“这样赌法,只是公平,我有什么便宜可占?”

    萧瑛笑道:“当然有便宜。我若输给你,你可以任意发令!你若输给我,却只是命令你接受一桩天大好处!”

    独孤策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地,讶然问道:“我输了,你还要叫我接受一桩天大好处?”

    萧瑛点头,笑道:“我要叫你与我女儿结为夫妇!”

    独孤策闻言,大出意外地,剑眉深皱!

    萧瑛宛如枭鸟一般的怪笑,叫道:“你不要皱眉,我女儿不像我这般老丑,她才二十岁。

    比花,花解语。比玉,玉生香。我敢说你走遍三山五岳;四海八荒,也找不着像我女儿这样的美好多才女子!”

    独孤策失笑,说道:“你女儿倘若真像你形容得这等美好,还甩得着命令我接受么?”

    萧瑛双目之中,射出一种骄傲光辉,说道:“我女儿眼界太高,看不起一般庸俗男子!”

    独孤策笑道:“听老人家语意,竟还认为我不太庸俗!”

    萧瑛“哼”了一声,答道:“你若是庸俗之徒,我哪有心情与你废话,早就让你与这些谷中白骨为伍!”

    独孤策笑道:“老人家不要发狠,我还有两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萧瑛蹙眉问道:“什么问题?”

    独孤策含笑说道:“第一个问题是,我们比剑之举,是否要限制一个招数?”

    萧瑛对独孤策看了几眼,点头说道:“应该有个限制。常言道得好:”自古英雄出少年‘,我也决不小瞧于你,百招如何?“

    独孤策估计自己倚仗恩师所授绝学,纵令这“白发鬼母”

    功力再高,百招以内,也不致败。遂放心承诺地,含笑说道:“第二个问题是,倘若有了输赢,自然遵照赌约行事!但万一在百招以内,双方成和,却便怎处?”

    萧瑛傲然一笑,说道:“你真以为你能在我手下走上百招不败么?”

    独孤策双目神光一闪,傲笑说道:“倘若我连百招成和的信心都没有,又何必与你打赌?”

    萧瑛听得点头笑道:“你说得有理。我愿意先所听你对于万一斗成和局的处理意见!”

    独孤策剑眉一挑,朗声说道:“我认为,既然要赌,就得分出输赢;今日万一成和,我们改时改地再战!”

    萧瑛点头笑道:“你这种处理方法,正合我意;今日倘若胜负不分,我们便改于”

    独孤策截断对方话头,摇手笑道:“约时约地之事,且等百招斗完再说,因为万一分出胜负,便根本不必多此一举!”

    萧瑛笑道:“这样也好。你赶紧放心大胆地,亮剑进招!因为我已对你特别客气,只邀你比剑,而不用‘四煞阴魂砂’,‘白骨抓魂手’”

    独孤策不等对方说完,便即含笑说道:“多谢老人家厚意。但据这骨中白骨,观察起来,老人家对于‘四煞阴魂砂’,及‘白骨抓魂手’两桩绝学,似乎至少还差了三分火候!”

    萧瑛被独孤策一语道破,不禁脸上微烧,沉声说道:“年轻人赶紧动手,不要再复多口!

    近二十年来,我还是第一次对人说过这么多话呢!”

    独孤策知道面临大敌,遂自肩头缓缓拔剑在手,静气凝神,抱元守一!

    萧瑛讶然叫道:“你怎的使用木剑?”

    独孤策傲笑答道:“宝剑之利,不在锋芒。老人家纵然用的是干将、莫邪一类-前古神物,独孤策也以这柄木剑对敌!”

    他以为这“白发鬼母”萧瑛身边所佩,定是那柄被慕容碧自“括苍山西施舌”

    内取来的“青萍古剑”!

    但谁知萧瑛听完独孤策的话后,冷然一笑,并未拔取身佩宝剑,只向一具骷髅之上,折了一截长长腿骨在手i独孤策笑道:“老人家好高傲的性情,你居然也要折骨代剑!”

    萧瑛点头说道:“你说得对。宝剑之利,不在锋芒。我们以木剑斗白骨,岂不公平已极!”

    独孤策暗叹这“白发鬼母”萧瑛,虽然凶名震慑天下,但在些微小事之上,仍不肯失了身份!可见得只要武功到了相当火候,即令人属凶邪,也总有些凶邪气派!

    萧瑛见他横剑沉吟,不觉有些怫然不悦,冷冷说道:“独孤策,你不要过分不知进退,难道还要等我先动手么?”

    独孤策一面恭身献剑,一面含笑说道:“晚辈不敢如此骄狂。这就进手,老人家要仔细了!”

    话音甫落,木剑已挥,一上手便用了师门绝学“十八罗汉剑”法中的第一招“长眉弹指”向“白发鬼母”萧瑛当胸缓缓递去!

    换了旁人,定觉这招剑法,平淡无奇;但“白发鬼母”萧瑛,却惊得飘身丈许,诧声问道:“长眉弹指,这是‘十八罗汉剑法’。独孤策,难道你是大悲尊者门下?”

    独孤策力贯右腕,振剑一弹,弹起漫空剑花,一面追袭“白发鬼母”萧瑛,一面朗声笑道:“大悲尊者,正是我授业恩师。如今便请老人家指教我这‘十八罗汉剑法’!”

    笑语之声未毕,佛门绝学连施,业已把威名足以震慑天下武林人物的“白发鬼母”萧瑛,圈入了一片剑气、剑风、剑花、剑雨之内!萧瑛识得独孤策来历以后,不禁暗暗叫苦!知道这百招之约,自己有败无胜!

    因为“十八罗汉剑法”是大悲头陀所创,极为精妙的佛门绝学!一招之中,蕴有八式变化,若不等他一百四十四式神奇招术用完以后,自己根本连还手机会,都极难寻得!

    萧瑛暗暗叫苦!独孤策却抖起精神,把一柄木剑,施展得宛如神龙天矫,变化万端。干将、莫邪之类神物也为之逊色!

    “十八罗汉剑法”用完了一十三式。“白发鬼母”萧瑛,因深知厉害,全力闪避防守,故而虽未得还手机会,也未丝毫落败!

    独孤策木剑一收,长笑说道:“如今业已斗了一百零四招,独孤策侥幸未败,请老人家另订时、地,再作后会吧!”

    萧瑛双目中厉芒电射地,凝注在独孤策脸上,怪笑说道:“我想不到你竟是,从不收徒的大悲尊者的弟子!只限百招,才有此失!下次相逢,斗上个三五百招,大概你仍将难逃一败!”

    独孤策笑道:“请老人家约定时、地!”

    萧瑛想了一想,说道:“明年中秋,罗浮山冷云峰头一会!”

    独孤策眼珠一转,会意笑道:“老人家的‘四煞阴魂砂’,及‘白骨抓魂手’的功行,大概在明年中秋之前,可以炉火纯青的了!”

    萧瑛双眼一翻,冷然说道:“你当真以为,我除了这两桩绝学之外,便不能胜你么?”

    独孤策因全力连攻了十三式“罗汉剑法”竟未能沾得“白发鬼母”萧瑛的丝毫衣袂,便知这位盖世凶人,决非自己独力能制!遂不想当时草僵,岔开话头,故作不知地,抱拳含笑问道:“如今我们此战已终,后约已定。独孤策想请教一下老人家的尊名上号?”

    萧瑛摇头笑道:“你既不知我的来历,便不必问。等‘罗浮’一会,双方定了输赢以后,自然告你!因为我生平有桩怪癖,凡属认识我而不服我之人,一律处死!”

    独孤策故作一惊,又复笑道:“老人家,我还有桩请求!”

    萧瑛笑道:“我对你总算投缘,你有什么请求?且说说看!”

    独孤策笑道:“明岁中秋之夜,老人家能否携同令嫒,齐往罗浮赴约?”

    萧瑛失笑说道:“独孤策,你的心思,被我猜出了!”

    独孤策本意是想除恶务尽,明岁中秋,自己约同“玉美人”

    温冰等,去往罗浮,把“白发鬼母”萧瑛母女,一齐歼除,免得冤怨相报,无时或了!

    故而听说对方猜透自己心意,不由大吃一惊!

    萧瑛手指独孤策冷笑,说道:“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女儿美绝天下,要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?”

    独孤策听她如此猜测,这才放心,故意含笑不语。

    萧瑛继续笑道:“我虽可答应你这桩请求,但必需叫我女儿,戴上面罩,等分子胜负。

    完成赌约之后,方始摘去!”

    独孤策讶然问道:“这是什么道理?”

    萧瑛笑道:“因为倘若先让你看到我的女儿的庐山真面目,你突然不愿苦战;或是诈败认输,则我们之间的这场赌约,还有什么趣味?”

    独孤策听“白发鬼母”萧瑛,把她女儿夸得如此美好,心中不免将信将疑,施礼告别,退出“天魔谷”外!

    他出得“天魔谷”转过一座峰头,寻块干净青石坐下,皱眉思索!

    自己在庐山大汉用峰谷下,曾对表姊‘流云仙子“谢逸姿允承,必当生擒”

    白发鬼母“萧瑛,交与温冰赎罪,但今日一会之后。方知对方功力太高。根本无望生擒?

    只有设法通知温冰,于明年中秋,邀约能手同往罗浮,或可报复母仇,诛除巨憝!

    如今温冰不知是否仍住大汉阳峰谷下?自己究应去往“庐山”找寻,抑或向别处探听她的踪迹下落?

    独孤策想来想去,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来!

    他想起了当日诈做被“玉美人”温冰所禁的六位武林宗主之一,竹枝帮帮主凌霄!

    其实这位凌霄大侠,虽有帮主之名,却因生性淡泊,把“竹枝帮”事务,都交由副帮主许朝阳掌管,自己则独居“都阳山万笏坪”带着一名心爱弟子古松青,啸傲烟霞,度着一种极为清闲幽静的神仙岁月!

    独孤策既然想起凌霄所居,离这“勾漏山”不算太远,遂立即赶奔都阳山万笏坪而去!

    “万笏坪”是在都阳山玉屏峰半腰,面对挺秀千岩,真如无数朝臣,抱笏环拱。坪上则飞泉古洞,怪古奇松,委实是处景色极为佳妙的幽栖之地!

    独孤策未到之前,凌霄正与一位身着古铜长衫,留有一撮山羊胡须老者,以黑、白双丸,在洞前对弈!

    凡属熟知当时武林情事之人,仅从这一袭古铜色的长衫以上,便可猜出与凌霄对弈的山羊胡须老头,正是孤家寡人,独树一帜,不属于任何门派的“恨天翁”

    公羊寿!

    凌霄的爱徒古松青,则是一位英俊少年,负手枰边,含笑说道:“公羊师叔,你在角上死了一块,这盘棋恐怕不大妙了!”

    公羊寿双眼一翻,佯怒说道:“小娃儿懂得什么?袁随园有首诗儿说得好:”

    肯舍原非弱,多争易受伤;中间有余地,何必恋边旁?‘这角一块虽已半死,但我既可借以利用,而囊括中腹大势,又可做劫求活“凌霄听到此处,长叹一声,摇头说道:“国手能生劫后棋,这枰上棋儿,虽可劫中求活,但未来的武林浩劫,却不知如何收拾呢?”

    公羊寿目注凌霄问道:“凌霄老儿,你这未来武林浩劫之语,所指为何?”

    凌霄叹道:“目前本帮副帮主许朝阳来此看我,谈到有人深入苗疆,获知秘讯,三十年前,被‘大悲尊者’、‘三奇羽士’南门卫,及一般业已成道仙去的前辈英侠,聚歼于‘野人山离魂谷’,一震落百丈危崖的九大凶邪之中,竟还有六人未死!”

    公羊寿“哎呀”一声,蹙眉说道:“这倒真是天大消息。这六位魔头,倘若武功未毁,再度出世,则‘大悲尊者’已隐‘三奇羽士’不知是否羽化?武林中真难免要被他们闹得天翻地覆的了!”

    凌霄冷笑说道:“岂但这一干劫后魔头,武功未毁,准备再度出世,他们并想恢复昔日‘九大凶邪’之名!”

    公羊寿愕然问道:“他们只剩六人,难道还能使那业已死掉的三个;白骨生肌,返魂地府么?”

    凌霄笑道:“死人自然不能复生;但他们打算另觅活人补充此数!”

    公羊寿问道:“他们以何人补充?”

    凌霄答道:“据说已由‘九毒徐妃’丁玉霜,‘金扇书生’江子奇二人,进入中原,寻觅适当人选!”

    公羊寿眼珠一转,蹙眉说道:“‘白发鬼母’萧瑛,与‘绿衣幽灵’田翠翠二人,可能要被选上!”

    凌霄点头说道:“这两名当地魔鬼,自是理想人选。但不知他们是否业已会见?倘若真个同流合污,则未来的一场武林浩劫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两位武林奇侠,同时目注“万笏坪”边,并由凌霄发话问道:“是哪位高朋贵客,光临我‘玉屏峰万笏坪’头?”

    语音方了,青衫一飘,独孤策岸立如松,向凌霄及公羊寿长揖笑道:“晚辈独孤策冒昧干谒凌老前辈。想不到公羊老前辈也在此处!”

    凌霄伸手一指枰边石凳,含笑请坐,并引介心爱弟子古松青,与独孤策相识。

    公羊寿目光如炬地,看着独孤策,含笑问道:“独孤老弟,你为何突然赶来凌霄老儿此处?莫非‘白发鬼母’萧瑛,在这附近出现了么?”

    独孤策笑道:“公羊老前辈妙算无差,‘白发鬼母’萧瑛的巢穴,就在‘勾漏天魔谷’内!”

    公羊寿闻言,忽然狂笑不止!

    独孤策被他笑得讶然问道“公羊老前辈,你为何如此发笑?难道我有甚话儿说错了么?”

    公羊寿看着独孤策,微笑说道:“昔日曹阿瞒因恶名太重,生恐死后被人盗墓鞭尸,故而曾设疑冢七十二处!‘白发鬼母’萧瑛虽然比不上曹孟德,但据我所知,她在天下名山大川之间,所设巢穴,也总在一二十处以上!”

    独孤策“哦”了一声,摇头笑道:“公羊老前辈放心,我所发现的‘勾漏山天魔谷’,内有重器,定是‘白发鬼母’萧瑛的主要巢穴。她一时决不会离此他迁,请公羊老前辈与凌老赶紧设法通知温姑娘,或是立即合力前往,或是妥为策划,等到明年中秋,再去‘罗浮山冷云峰’头,报复母恨!”

    公羊寿笑道:“独孤老弟请说得清楚一点,什么叫‘内有重器’?以及明年中秋的‘罗浮山冷云峰’头,又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独孤策遂把“天魔谷”中经过,讲了一遍;但却把“白发鬼母”萧瑛,想把女儿嫁给自己这事,瞒起未说。

    说完以后,又向公羊寿及凌霄扬眉笑道:“两位前辈请想,‘白发鬼母’萧瑛,好容易才聚集那些人、兽、禽、蛇白骨,苦心锻炼‘白骨抓魂手’及‘四煞阴魂砂’,怎会轻易舍却,另往别处?”

    公羊寿静静听完,含笑说道:“独孤老弟,若照常情而论,‘白发鬼母’萧瑛,确实不会轻易离开‘勾漏山天魔谷’;但这个老婆婆自知手下太辣,结恨太多,遭受武林众忌,凡属踪迹一经落在别人眼中,便会立即迁往别的巢穴以内!”

    独孤策闻言,剑眉双挑,摇了摇头,似乎对于公羊寿所料,不表同意!

    公羊寿忽然怪笑说道:“独孤老弟,我也与你打个赌儿好么?”

    独孤策含笑问道:“老前辈要想怎样打赌?”

    公羊寿向凌霄笑道:“凌老儿,你先把‘九大凶邪’之中,有六凶复派一事,向独孤老弟说明。”

    凌霄说完以后,公羊寿继续笑道:“如今我们三人,同去‘勾漏山天魔谷’一探,若是‘白发鬼母’萧瑛仍在,便算老弟赢了东道。我立时奉陪你天涯海角地,寻找温冰姑娘!”

    独孤策笑道:“万一我输了,又便如何?”

    公羊寿叹道:“九大凶邪以内,竟有六凶未死,并将再度出世之讯,亟应报知大悲尊者;而当世中可能只有老弟才知道大悲尊者如今驻锡何处?”

    独孤策点头笑道:“我当然知道我恩师如今何在。但曾奉严命,不准向任何人泄漏,以防江湖俗事,扰及清修,故而尚请两位老前辈曲谅!”

    公羊寿笑道:“我知道老弟难处,才用这打赌之法!万一‘白发鬼母’萧瑛业已离开‘勾漏山天魔谷’,则老弟便须把凌老儿适才所说情事,秘密禀知你恩师大悲尊者!”

    独孤策想了一想,点头笑道:“我同意这桩赌约,但要请两位老前辈越快动身越好!”凌霄笑道:“当然要快,我们立即起身!”

    说完,遂嘱咐爱徒古松青看守洞府,自己陪同公羊寿、独孤策一同赶往“勾漏山”内!

    到了“勾漏山”才进“天魔谷”独孤策便知自己的这场睹约要输!

    因为谷中那具项挂“擅入者死”木牌的白骨骷髅,业已不见!

    独孤策蹑足潜踪,转进谷内,目光到处,不由越发惊讶欲绝!

    自己一去一来之间,时日并不太长;但那数以百计的满谷白骨,竟已全部失去踪迹!

    “恨天翁”公羊翁,纵声狂笑说道:“独孤老弟如何?‘白发鬼母’萧瑛就有这大能为!

    不但自己立即潜踪,并把她锻炼‘白骨抓魂手’,‘四煞阴魂砂’所需的满谷白骨,也一齐搬走!”

    独孤策剑眉深蹙地,向公羊寿及凌霄说道:“两位老前辈,我们再到洞穴之中看看!”

    公羊寿、凌霄含笑点头,三人遂各凝神功护身,闯进“白发鬼母”萧瑛原居的洞穴以内!

    洞中仍是阒然无人,并未曾留下丝毫足以看出萧瑛在此居住的任何痕迹物件!

    独孤策走出洞口,向公羊寿失笑说道:“公羊老前辈,这场赌约,是你赢了!

    若非我确实在此亲见

    满谷白骨,及施展师门‘十八罗汉剑法’,猛攻萧瑛百零四招几乎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此处在不久之前,曾堆有人、兽、禽、蛇的各种骷髅,及居留遇一位‘白发鬼母’?“公羊寿笑道:“独孤老弟虽然输了赌约,但公羊寿仍愿把你费尽苦心,追寻‘白发鬼母’,并与她订下明年中秋,在‘罗浮山冷云峰’比剑之事。设法通知温冰姑娘!”

    独孤策蹙眉问道:“温姑娘如今究在何处?”

    公羊寿答道:“她在‘大汉阳峰’谷下,被老弟的‘法华丹’,及‘大悲禅功’,祛除所中‘追魂白骨令’、‘七煞魔烟’伤毒,醒来以后,因过分伤感,负气离去!谁也不知她如今何在?”

    独孤策叹道:“温姑娘矢志母仇,费了一番苦心布置,结果被我鲁莽破坏,所愿成空,自然难免悲愤气苦!”

    凌霄在一旁听得摇头说道:“独孤老弟,你猜错了,温姑娘与我们所设圈套,原无必成把握,故而虽然所愿成空,倒并不会构成对她的十分气苦!”

    独孤策听出凌霄话中有话,愕然问道:“凌老前辈这样说法,莫非温姑娘又遇上什么更足以令她气苦之事?”

    公羊寿摇头叹道:“独孤老弟怎的聪明一世,懵懂一时?温姑娘人品武功,两臻绝世,平紊何等高傲孤介?偏偏彼此缘分巧合,在‘大汉阳峰’顶上,与老弟邂逅,一见倾心地,对老弟付出了真挚感情!

    结果发现竟是受了老弟捉弄,却叫她怎的不悲?怎的不气?深感无颜见人,才含着满眶热泪,独自别去!“

    独孤策听得连连顿足地,愧然叹道:“那桩事儿,我确实做得荒唐透顶,愧对温姑娘!

    还请两位老前辈设法为我解释解释”

    公羊寿不等独孤策说完,便自笑道:“我们虽知老弟苦衷,但常言道得好:”

    解铃原是系铃人‘!

    最有效的方法,还是应该由你向温姑娘亲自解释!“独孤策俊脸通红的连连点头,说道:“我愿意亲自解释!但海角天涯,伊人何处?”

    凌霄笑道:“常言道得好:”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对面不相逢!‘独孤老弟既与温姑娘有缘,则’咫尺天涯‘,有时会变成’天涯咫尺‘!“独孤策仰头看看谷上峰腰的如带白云,缓缓说道:“倘若真让我遇上温姑娘。

    我一定尽力向她解释误会!“

    公羊寿笑道:“温姑娘高傲绝伦,性情不好,独孤老弟能忍气么?”

    独孤策苦笑答道:“曲既在我,自然只好忍受!温姑娘气若难出,便骂死我。

    我也决不还口;便打死我,我也决不还手!“公羊寿点头笑道:“独孤老弟倘若真能如此做法,则不仅误会必然冰释,并可能成就良缘,获得一位如花美眷!”

    独孤策本来听得心中一喜,但想起自己在“括苍山西施谷”内那段荒唐经过,又不禁一身愧汗地,低头说道:“独孤策悖行败德,哪里敢唐突温姑娘?两位老前辈若无其他指示,晚辈便参谒家师,报告昔年九大凶邪之中,已有六凶复活一事去了!”

    凌霄笑道:“老弟把此事禀告尊师以后,大悲尊者必有指示。那时还须烦老弟,通知我们一声!”

    独孤策问道:“凌老前辈是否要我再走一趟‘都阳山万笏坪’?”

    公羊寿摇头笑道:“不必,不必!老弟走后,我与凌老兄,也要分头把这桩极关重要的武林密讯,通知有关好友!老弟若奉大悲尊者指示请到少林、武当、崆蛔、点苍任何一派,或是竹枝帮中,通知-声便可!”

    独孤策点头领命,向公羊寿、凌霄二人,恭身告别,电疾驰去!

    公羊寿目送独孤策身形杳后,手拈颔下的山羊须,仰望白云,若有思索。

    凌霄含笑问道:“公羊兄,你在想些什么?”

    公羊寿蹙眉说道:“我觉得独孤策心中似乎有事!略嫌神情恍惚!”

    凌霄笑道:“你是不是根据他所说的‘败德悖行’四字,而作此想?”

    公羊寿点头答道:“这四个字儿之中,似有颇深含义?”

    凌霄笑道:“公羊兄太多疑了!独孤老弟既是大悲尊者的唯一弟子,人品可知。哪里真会有甚‘败德悖行’?我料想,他只是心中觉得对温姑娘负咎太深,才如此说法而已!”

    公羊寿想了一想,点头笑道:“你这样想法,也有道理!因为以温姑娘那等人品,独孤策不会不对她有所倾心?起初或许怀疑对方是凶邪一流,不敢亲近,等到弄清事实,铸成大错,心中自然分外负咎,愧作求凰之念的了!”

    凌霄笑道:“独孤老弟与温姑娘,真是武林中极为罕见的一对威凤祥麟,我们应该撮成这段美满良缘,并责成独孤老弟的表姊谢仙子,要为此事特别尽力!”

    公羊寿大笑说道:“凌霄老儿说得对,如今我们且去把六凶复活的这桩惊人秘讯,通告友好!你去少林、武当,我走点苍,崆峒!”

    凌霄失笑说道:“点苍还好,崆峒路远,你不是吃了亏吗?”

    公羊寿微笑说道:“我生就两条快腿,专跑天下名山大川,多走点路不妨;何况我还想叨扰叨扰黄叶老牛鼻子当作宝贝般,珍藏多年的‘百花春色酒’呢?”

    凌霄点头笑道:“我早就知道你必有目的;否则哪肯自动跑这远路?不但黄叶道人的‘百花春色酒’,是诱人生羡的绝世佳酿:恐怕连‘流云仙子’谢逸姿的点苍山特产,‘灵乳空青香茶’,也是你所垂涎之物?”

    公羊寿一眯双跟,拈着山羊胡须,怪笑道:“凌霄老儿,算你猜得对了!我为谢逸姿的表弟,设法作媒,难道她还吝啬得不肯请我吃点好东西么?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手指凌霄,又是一阵哈哈大笑,说道:“我到‘点苍山’,可以喝几杯‘灵乳空青香茶’!到‘崆峒山’,可以饮几斤‘百花春色酒’!至于少林、武当,则因自诩大派,必须戒律精严,你这老儿去时,至多能够扰上那群苦和尚穷道士的一些粗茶淡饭罢了!”

    说完,一阵得意狂笑,便即挥手别去!

    凌霄看着这位惯以诙谐玩世的老友背影,不禁摇头失笑,也就先赴福建少林,准备把六凶复活之事,告知少林掌教方丈

    了尘大师!

    公羊寿、凌霄两位老侠,分赴点苍,崆峒、少林、武当之事,暂不必提。且先叙述驰谒恩师大悲尊者的独孤策方面。

    大悲头陀踪迹,世所不知。其实他并未潜身什么穷边大荒的人迹难到等处,只在安徽九华山一座清静小寺之中,独参妙

    谛!

    小庙周围,景色极幽,故而常有游客,进入庙中;但谁也不知道庙内这位看来毫不起眼的邋遢老僧,竟是名满江湖的武林圣僧大悲尊者!

    独孤策赶到“九华”尚未进庙,便觉情形有异!

    因为恩师平日虽然不修边幅,邋里邋遢地,形若济颠;但每日却必亲自把庙宇周围,打扫得干干净净!

    今日不仅庙门以上蛛网尘封;庙外更是蔓草滋生。好似久无人迹!

    独孤策好生心疑。暗忖:恩师数十年来,踪迹从不离庙,难道他老人家已告功行圆满归西示寂?

    想至此处,心中一阵凄然!真气微提,身形略闪;便自飘到了庙门以上!

    但他身立门上,向庙中微一注目之下,不禁越发惊讶欲绝!

    原来这座小庙,房宇虽少,只有一间殿房,两间小屋;但座院却大,约占亩许。

    庙外蔓草滋生,院内自然也是一片无人收拾情状!

    但殿房阶上的尘土之中;却有四只脚印!

    这脚印不是僧鞋,而是弓鞋!

    其中一双鞋印,看来似还不及三寸。

    另一双虽系天足,但鞋样纤纤,令人一看便知,必是女子脚印!

    独孤策见状,心中暗想:恩师参经礼佛的宝殿之中,竟会出现妇女脚印,岂非不可思议怪事?

    由于这种怪事,独孤策也就断定了恩师若非功行圆满,证果升西;便是因事他去,久已不在庙内!

    目前情况,如此怪诞,他自然不必再按常礼通名求谒、只是施展绝顶轻功,宛若坠絮飞花般,毫无声息地,纵落殿房以外!

    殿内毫无人声,沉寂若死!

    独孤策不肯鲁莽进殿,蹑足潜踪地,悄悄走近窗棂,利用棂上破孔,偷窥殿内动静!

    这一看,又把他吓了一跳!

    殿中佛像,早巳被人搬到一旁,供桌也变成床榻,榻上躺着一位红衣女子!

    这红衣女子,似已睡熟,因半面向里,容貌无法看全,但就那所见到的半边脸庞看来,肌肤如雪,鬓发如云,是位二十来岁的绝美少妇!

    独孤策看在眼内,心头疑云如海!

    第一点难解的,自然是大悲尊者何在?

    第二点难解的,是这红衣绝美少妇是谁?

    第三点难解韵,是适才分明看见四只鞋印,这红衣少妇裙下一双窄小莲钩,则另一双天足鞋印,又是何人所有?

    独孤策越想越觉不觉,遂又复凑向窗棂破孔,再往殿中看了一眼!

    看第一眼时,只把他吓了一跳,这看第二眼时,却使独孤策惊讶欲绝!

    原来就这片工夫,殿中已有令人难以相信剧变!

    剧变的不是事,不是物,是人!

    那红衣少妇,适才是半面向里地微侧仰卧,如今却变了半面向外地俯卧在榻!

    说来这红衣少妇,只不过翻了一个身儿,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之处?

    红衣仍是红衣,卧榻仍是卧榻,但榻上人儿的那张脸庞就非适才所见!

    适才,独孤策所看到的,是一位肌肤如雪,鬓发如云的绝美少妇!如今,俯卧榻上的,则是一位皱纹满面,白发萧萧的年老婆婆!

    独孤策怎得不惊奇万分?

    暗想,这刹那间的变化原因何在,究竟是榻上换了一人?

    抑是未曾换人,只在脸上除下一副面具或加上一副面具?

    这种意念,奇甚于惊!但转瞬间,独孤策的心中,又复惊比奇甚!

    因为他想起凭自己的耳力,丈许方圆内金针落地,宛若雷鸣,怎地对这榻上女子翻了个身儿之事,竟未闻丝毫声息?

    心中方正惊奇交加之际,突然听得殿内有一丝衣衫飘风之声!

    独孤策身形尚未及退,殿门以内,便响起了一阵银铃似的语声,娇笑说道:“小妹子,你回来了么?怎不进殿,却站在殿外这久则甚?”

    语音刚了,殿门立开,一位身材婀娜的红衣女子,当门俏立,正是适才所见榻上之人,只在头上,蒙了一大块厚厚红纱,把头发脸庞,完全遮住!

    独孤策见了她,只觉得对方又添了一大块罩头厚纱,但红衣少妇见了独孤策,却大感意外地,微退半步,沉声问道:“朋友怎么称呼?你为何来此窥探?”

    独孤策微抱双拳,哈哈笑道:“姑娘,这两句话儿,似乎应该由我来问你。”

    红衣女子愕然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独孤策笑道:“在下自幼随侍家师,在这‘无垢寺’中攻读诗、赋、词、章,经、史、子集,研习兵刃、掌法、软硬轻功,今日回寺参师,似乎不应该落得‘窥探’二字?”

    红衣女子闻言,失笑说道:“这样说来,你是主人我是客了?”

    独孤策道:“我也本能算是完全主人,家师”

    红衣女子接口问道:“朋友适才由庙门纵落此处,轻功委实不俗,请教尊师是哪位方外高人?”

    独孤策因恩师不喜以“大悲尊者”炫耀,遂只好随口编造地,恭身答道:“家师‘邋遢上人’!”

    红衣女子点头笑道:“这个法号,倒真名副其实,你看,到处皆是蛛网尘封,蔓草茁长,哪里配称‘无垢寺’?真应该叫作‘邋遢庙’了!”

    独孤策不理会对方嘲笑,却向红衣女子问道:“照姑娘这样说法,你们来此之时,家师业已离去?”

    红衣女子笑道:“我们不曾看见你的师傅,只以为是所无人废庙,才想暂时借居”

    话犹未了,忽然想起对方语中的“你们”两字,遂目注独孤策,讶然阿道:“你怎么会知道我还有同伴?”

    独孤策指着那四只脚印,含笑说道:“鞋印两双,姑娘又非天足,何况你适才还把在下当作你的‘小妹子’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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