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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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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龙江钓叟略为沉吟了一阵,点头说道:

    “很好,你的胆略勇气为师已经知道,足可胜任有余,以顺利完成这个任务,凡事为上,因为懒道人也是一个成了名的人物,万不能够轻敌哩!”

    葛雷点了点头,石金郎也要跟着他去,龙江钓叟知道这是行险侥幸的事,万不能两个人同去,何况石金郎本领有限,一个失闪,自己还要代他耽心呢!

    盛云川便向石金郎说道:

    “今天的事用不着你去,因为这种潜入捣乱的勾当,人多了反而不大方便,以后你何愁没有用武的地方吗?还是让葛师兄去吧!”

    石金郎只得怏怏地退下,葛雷带了四面布旗,向头道沟山岭进发。

    话分两头,再说小侠葛雷带了四面布旗,展开陆地飞行功夫,弩箭弦一举,来到头道沟山岭下,他抬头向山上一看,只见山上贼党叠石为垒,挖了许多战壕,警卫森严,现在才不过黄昏日落的时候,自己绝难上去,只好等候黑夜降临罢了,葛雷想到这里,主意既定,先在山麓下树林里,找个地方躲藏起来,葛雷打算先睡一觉,等到黑夜来临之后,方才再到山寨上去,葛雷因为连日奔走,觉得有些疲倦,他拣择了一株大树,爬上树顶,隐身枝叶丛里,先睡一觉,他挑了一处阔大的枝树,倒身睡下,哪知道他这一回忘了更次,倒头呼呼睡熟,直到四更天后,方才醒转过来,葛雷睁开睡眼,只见满眼漆黑,急忙跳起身来,但见斗落参横,不经不觉是四更多天了,葛雷不禁用手打了打自己的头颅,说道:

    “我真是个混帐东西,睡过了时间还不知道!”

    小侠刚才说到这里,忽然听见树林深比嘎嘎两声,传来了夜枭的啼声叫,葛雷吓了一跳,且为夜枭叫声十分凄厉,宛如鬼哭,尤其是在这阴森的树林里,真个令人感到毛发俱竖呢!

    小侠葛雷急忙自树上跳了下来,四面一看,只见荒林莽莽,人影寂静,他正要觅路出林,到头道沟山寨,忽然听见对面林隙,似有绿火一闪,活像俗人传说的鬼火,葛雷出其不意,不禁又吓了一大跳。

    他急忙滚身伏下,把暗器掏出来,仔细看定那朵绿火是人是鬼,果然不出所料那点绿火由远而近,慢慢的显出来了,葛雷定睛看去,绿火原来是两个满身磷光的怪人,这怪人的形貌十分古怪,身上穿了一件皮衣服,满身黄磷磷闪闪发光,在茂林浅草,甫甫而来,葛雷昌然胆大,见了这种人不似人,鬼不似鬼的怪物,吓得魂飞魄散!

    正要转身逃跑,那知怪人距离自己还有箭多地,便自停住,居然还出了声,一个怪人说道:

    “不知道是哪个捉狭鬼的主意,每天叫我们穿这些衣服,在树林里巡逻,真是讨厌!”

    另一个怪人叹口气道:

    “这有甚么办法,谁叫你落草为寇哩!”

    小侠葛雷听见他们这一对话,方才知道对方是人并不是鬼,还是头道沟山寨里的贼党,一颗心方才安定下来,葛雷心中疑惑,这两个东西用甚么方法,把自己弄得满身发光,像鬼怪一样呢?

    葛雷等到他们走近,定睛看去,方才明白,原来他们穿的皮衣是特制的,衣上沾满不少松香粉屑,混合白磷黄磷粉末,面上还带了一个面罩,由额角一直覆到下巴,面具也粘满磷粉,在暗影里一闪一闪的放火呢,葛雷暗中骂了句该死的东西,扮成人不似人,鬼不像鬼,几乎把本少爷吓了一跳,叫你知道我的利害,他隐身伏在暗处,等那两个贼人定过自己身边,突然剧的一耸身躯、直窜起来,向那两个贼人扑去,举手一掌,把左边一个贼打得胸骨尽碎,心肺重伤,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,便自晕死过去!

    另外一个见势不妙,转身要逃,葛雷腾的一脚直飞起来,把贼人踢了一溜滚,倒在地上,小侠飞身窜上前去,正要拔匕首刺落,那贼人居然出了声,叫道:“英雄饶命!”

    葛雷听见他喊饶命,心里立时一动,要刺落的匕首也收回来,向皮鞘里一插,自己伸脚向他背后一踏,喝道:

    “你如果要性命的,不准乱动!”

    那贼人果然俯伏在地,半下也不敢动弹了!葛雷伸手向他脑后一抄,先把贼人面具揭了下来,跟住把他的衣服也剥下,只见这一套皮衣和皮面具,完全粘满磷粉,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,嗅了心头作恶,小侠葛雷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,自己何不藉着这套皮衣服和皮面具,混入贼巢去呢?小侠想到这里,便向地上贼党喝道:

    “是哪一个人叫你穿这一套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的衣服,在森林里吓人,快说!”

    那贼人急不迭忙的说道:

    “好汉不要见怪,我们是受人驱遣,迫不得已,是本寨懒道人道长出的主意,制出一种磷光衣服来,叫我们穿了巡逻,吓人的哩!”

    葛雷冷笑说道:

    “原来是懒道人出的主意,那好极了!我来问你一句,你是不是穿了这套皮衣服,由山上直接下来呢?”

    贼人答了一个是字,葛雷问道:

    “如果你返上山去,是不是仍然要穿这套衣服,经过沿路卡哨,可有甚么口号?”

    贼人答道:

    “我们返上山去仍旧要穿这套衣服,口号是一班班不同,我们这一班叫星日马!”

    葛雷答了个好字,二指一落,点了他的哑穴,小侠这手点穴功夫,十分利害,贼人开了穴道之后,口不能言,身不能动,非要经过六个时辰以上,不能转醒过来,他用最迅速的手法,穿上了满身磷光的皮衣服,直向山上走去。

    葛雷走出树林,不经不觉,已经是四更将尽,五鼓到来的天气了!他连忙沿着山路,直向贼巢走去,果然不出所料,他经过沿路的碉堡的贼党立即喝道:

    “杜二,你回来吗?口令!”

    葛雷故意捏着喉咙,怪声怪气的回答道:

    “口令吗?星日马!”

    他因为穿了皮衣隐蔽了本来面目,身材又跟原有贼人差不多少,所以贼党并没有起疑,被他顺利的经过了这重卡哨,闲话少谈,小侠葛雷利用这一套皮衣服,畅行无阻,一连混过了六座卡哨,来到寨栅外面了!

    寨栅口站着四个贼党,看见同伴到来,不知道是葛雷改扮的,还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:

    “喂!杜老二,你这身衣服太闷气了,把它脱下来吧!”

    葛雷看见寨门里黑沉沉的,除了这四个看守贼党之外,

    并没有人,心想这时候还不下手,更待何时?

    他走到四个贼党面前,快地伸出左右手来,先前两个贼人胸口一点,点中了他们的“期门穴”这两个贼党出其不意,陡觉全身一麻,扑通,向后一交跌倒在地!

    站在寨栅门口守岗位的贼人,共有四个人,葛雷只一出手,点倒两名,其余两个贼党吃了一惊,喝道:

    “杜老二,你你,你疯了吗?”

    正要拔刀上前,葛雷身手疾如猿猴,动作快似闪电,左拳向二贼迎面虚晃一招,底下一个扫堂腿横掠过去,轰隆一声,这两个贼人变作滚地葫芦,向横里滚出一丈多远了!

    葛雷趁他两个一倒地的时候,飞身向前一窜,用“脚踢点”之法,照那两个贼党腰眼一踏,只听哎哟一声,两个贼党倒在地上,再也站不起来了,葛雷用最迅速手法,把怀里藏着的布画取了两幅出来,在寨栅口左右各挂一幅,然后再迈开大步进去,他踏入了寨栅,刚才走入二三十步,旁边又有两个贼人过来,喝问口令,葛雷答了“星日马”三个字,趁那两个贼人不觉,又再探出二指来,向对面二贼说道:

    “二位瞧吧,后面是哪一个来了?”

    贼人才一回头,葛雷已经扑了过去,二指到处,又把两个贼人点穴制住,再将余下两幅布画,包在他的身上,这样一来,四幅布面完全留在头道沟山寨里面了!

    葛雷看见自己任务已经完成,立即转身撤退,他态度十分镇定,又有怪皮做掩护,沿路贼人碉堡卡哨,以为他是换班贼党,绝不注意,被葛雷全无阻隔的下了头道沟山岭,安然返回白家屯去了!

    过了半响,头道沟山寨里面的贼人发觉寨栅门口多了两幅白布,顺着夜风飘来晃去,觉得十分奇怪,上前一看,方才知道自己四个守寨门的兄弟,直挺挺的躺在地上,那两幅白布原来是一张怪画,不禁为之哗然,刹那之间,全寨贼人也哄动了。

    塞北四龙和懒道人急忙出来看究竟,懒羞人看了这两幅针对自己的布画,不禁勃然大怒,接着另外两幅布画也被发现,懒道人见这四幅布画,没有一幅不是针对自己的,真是气得三尸暴跳,五内生烟,他不住顿脚说道:

    “罢了罢了,龙江钓叟这个老儿,真是欺人太甚,把布画挂到我们的山寨里来,如果不再出战,真个叫他从今以后目中无人了,事不宜迟,立即开寨出战!”

    铁背龙靳永岳道:

    “道长不是说过我们的人才不如对方吗?为甚么要出战呢?”

    懒道人冷笑道:

    “我们的人才虽然有不如对方的地方,可是我们的火枪威力,足以压倒对方一切,明天早上,我们只要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,便可以大获全胜了!”

    塞北四龙大喜说道:

    “此计妙极,老道长何不早说!”

    呼延庆立即传令寨中盗众,四更造饭,五更起程,准备天色一亮,便向白家屯进发。

    再说小侠葛雷顺利完成了任务,返到白家屯内,天色还未放亮,龙江钓叟和一班男女英雄正在那里通宵不寐,等候消息,看见葛雷回来,不禁大喜,龙江钓叟问道:

    “徒儿这次到头道沟山岭去,事情可得手吗?”

    葛雷笑道:

    “何止得手,简直是大获全胜,懒道人如有一分人性,必定气个半死呢!”

    他便把树林中狙击伏盗,夺皮衣改装上山,到寨门口打晕贼党,高挂白布的经过说了,各人无不捧腹大笑,龙江钓叟便向各人说道:

    “你们留神,我今回的激将计成功了,顶多天明以前,便有贼人赶到,快快准备一切!”

    白华峰兄妹还是半信半疑,他们不相信龙江钓叟的激将法,这般神效,不过他这样吩咐,自己只有依从的份儿罢了,果然没有讹误,天色刚才放亮,白家屯外担任哨望警戒的屯勇,已经飞也似的进来报告道:

    “禀告屯主们,本屯的东北面尘头大起,头道沟的人马杀到!”

    龙江钓叟霍然起立,众英雄骚动起来,因为他们日夜渴望的主力战斗,已经来到,白华峰兄妹立即出去,派人吹起号角,五屯人马完全出动,集中在白家屯面前,龙江钓叟说道:

    “各位,现在贼人来了,不过我们用不着全体人马一齐出战。留下一部分人固守白家屯为要!”

    盛云川发号施令,吩咐大刀门炳父子和小诸葛叶广梁坚守屯子,自己带了二千人马列队出屯子迎战,头道沟人马来得十分迅快,不到顿饭工夫,已经攻抵白家屯外了!

    头道沟山寨贼人距离白家屯半里左右,便停止了前进,人马向两面雁翅一般的排开来,塞北四龙全副戎装,坐了高头大马,当先出阵,只见白家屯里,人马也像潮水一般的涌出来,顷刻之间,列成阵势,对面首先出来两个少年男女,男的刘眉虎目,貌相英武,穿了一套月白色的壮士衣冠,头裹着万字英雄巾,女的珠圆玉润,虽无十分姿色容貌也颇娟秀可人,这两个少年男女的年纪不过二十左右,塞北四龙看在眼内,心中明白,这就是白家屯两个少屯主,白玉霜、白华峰兄妹了!

    跟着白家兄妹坐骑之后,出来三个大汉,相貌威武,堂堂一表,塞北四龙认得是长白三彪,紫面彪闵仕俊,金面彪柳兆熊,玉面彪罗君玉,除此之后,敌方首脑如龙江钓叟、虞家双凤、葛雷、石金郎等,却是不见露面,塞北四龙心中明白,他们一定是隐藏阵后,要到相当时机才出现呢!独角龙呼延庆首先策骑出阵,把马鞭指着白华峰兄妹,哈哈笑道:

    “你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,还算有种,居然伙同了许多人来,与我山寨为难,可是我今天老实向你说一句,大爷今天到来,是送你兄妹两个到阴曹去和老鬼相会的,你有什么遗嘱,只管留下,不然的话,再过一阵,恐怕不能够开口了!”

    白华峰兄妹勃然大怒,正要上前,紫面彪闵仕俊已经飞骑出阵,冷笑说道:

    “呼延庆,你用不着信口狂吠,你说送人家到阴曹里父子相见,我今天却进你们到地府里跟二龙相见呢,闹海龙徐勇和大黑龙胡应等候你们很久了,早些去跟他搭话吧!”

    独角龙呼延庆被闵仕俊这一挖苦,不禁赫然大怒,喝道:

    “该死东西,居然到来架梁,屁话少说,吃我一鞭!”

    他在马上略一欠身,哗郎,把霸王鞭抖了出来“乌龙出海”呼的一响,鞭环抖得笔直,猛向紫面彪闵仕俊的华盖穴点到。

    紫面彪在辱骂敌人的时候,已经步步留意,呼延庆的霸王鞭才抖出来,闻仕俊吴钩剑也同时出鞘,寒光一闪,一柄青霍霍的利剑,已经拉在手中,他用了个“风送江帆”之式,向霸王鞭鞭身一截,只听叮当一声,紫面彪居然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,把呼延庆的霸王鞭径直甩开去。

    独角龙觉得自己的手腕震了一震,吃惊不小!因为自己这一杆霸王糟,通体是用钢铁打成,足有三十斤重,一鞭打落,敌人差一点的兵刃,也要打飞,紫面彪居然用剑横着一挡,便自封了开去,对方腕力之强,已可想而知了!

    呼延庆急忙一掣霸王鞭,正要用个“横扫千军”之势,拦腰撇去,哪知道闵仕俊的身手,比他还快,一纵坐马,泼刺刺的冲了过来,手起一剑“金盘进鲤”照自己心窝刺到,呼延庆一时眼慢,险些儿被他刺着,急忙把身子一扭,剑锋抹肩而过,只差两寸,独角龙吓出一身冷汗,他把霸王鞭左五右六的招数展开来,鞭风飒飒,跟紫面彪闵仕俊战在一处!

    他两个这一交手,宛如追风逐电,斗了二十多个回合,真是棋逢敌手,将遇良才,鞍上是人斗人,鞍下是马斗马,人马似走马灯一般乱转,看得各人眼花缭乱,铁背龙靳永岳看见呼延庆和紫面彪闵仕俊斗得酣畅,不禁心痒难搔,他一晃手中折铁刀,直冲出阵,高声大叫:

    “大哥退下,等小弟来取他!”

    金面彪柳兆熊一挺判官双笔,拍马出来,喝道:

    “贼子要想用车轮战吗?把性命交给我,也是一样!”

    靳永岳便不搭话,一晃手中折铁单刀,用了一个“独劈华山”的招式,向柳兆熊兜头盖顶砍落,柳兆熊把头一偏,闪过刀锋,手中判官双笔向外一探,用了个“乘龙引凤”的式子,照他两肋撞去,靳永岳急忙一吸腹,全身在马背上后退,将判官笔让过,他两个又斗在一起,折铁刀似飞瀑怒涛,挥挥霍霍,全身带起一道刀光,绕体飞舞,判官笔似灵蛇吐信,伸缩吞吐,专门攻人穴道,他两个这一交手,又是十五六合,四人分散两对鏖战。

    玉面彪罗君玉看见两个盟兄出阵,和敌人斗得十分酣畅,不禁心痒起来,他把三星铜钺一晃,抢先出阵,正要向敌人索战,对阵鸾铃响处,冲出一骑马来,正是金头龙崔仁寿,舞双刀杀出来,战住了玉面彪罗君玉,三彪迎斗三龙,六人六马分开三处厮杀,搏斗得十分热闹!

    本来凭良心说,塞北四龙武功确是不弱,可是今天强中更有强中手,长白三彪武功比起他们还要高强!

    搏斗了三十个多回合左右,双方武功优劣渐渐显出来了,独角龙呼延庆还可以勉强跟紫面彪闵仕悛匹敌,铁背龙靳永岳和金头龙崔仁寿两个,却不是柳兆熊、罗君玉二人的对手。

    崔仁寿尤觉不济,二十回合以后,已经刀法散乱,被罗君玉追得步步倒退,玉面彪抖起威风,一对三星铜钺神出鬼没,迫得崔仁寿只有招架之功,并无还手之力。

    战到分际,罗君玉双钺一分,突然用了个“彩凤旋窝”的招式,向崔仁寿两肋刺到,崔仁寿招架不及,赶忙在马背上一个晃身,双钺贴着衣服扎过,左手钺还把衣服扯破一道口子,罗君玉一着得胜,并不饶人,趁着崔仁寿亡魂丧胆的时候,再用了一着“横扫千军”的招式,猛擞过去,崔仁寿把头一缩,刮的一声暴响,头顶上的英雄包巾削了下来,连头皮也去了一片,差点儿连天灵盖也跟脑袋分家,崔仁寿连遭二险,再也不敢斗下去了,倏地勒马转来,朝着本阵便逃,罗君玉哈哈一笑道:

    “恶贼向哪那里跑!”一催坐马,泼刺刺的追了下来。

    两匹马首尾相衔,追到阵门附近,罗君玉的快马,距离崔仁寿不到一丈路,他正要一甩马蹬,飞身连双钺直刺过去,说时迟,那时快!斜刺里呼的一响,一道寒光向玉面彪射到。

    这一下来得十分突兀,换了本领平常的人必定措手不及,罗君玉也是一个老江湖了,他觉得这道寒光来势急骤,锐不可当,他刚好甩脱了马蹬,就在马背上层开轻功,用了个“鱼鹰入水”的招式,身子悬空一翻,由马背上翻了下来,再用地-功贴地一滚,只听嘎的一声,宛如裂帛也似玉面彪的马绳缰被寒光斩为两段,如果不是他预先机誓,滚身下马,恐怕身首异处!

    那道寒光不是别人竟是懒道人的宝剑,他由阵门后一个飞身窜出,连人带剑,用了个“白虹贯日”的招式,飞刺过来,好要取玉面彪的性命,哪知道玉面彪命不该绝,滚身落马避开,懒道人的剑略为慢了一点,只砍断了他的马缰绳,懒道人正要进剑再刺,冷不防斜刺里哈哈两声,一条人影凌空飞到!

    懒道人看见人影飞落,立即把手中剑一个盘旋也由斜刺里直窜出去,只听轰的一响,自己先前站立的地上,现了一个半尺深的土穴,沙石纷飞,几乎把自己溅了一身一面,懒道人认得这是百步劈空神拳的真力,不禁吐了一吐舌头,那一人影已经飞下来,向懒道人面前一落,冷笑说道:

    “懒牛鼻子,你也是一个成了名的老前辈,凭你掌中那口宝剑,三十六路天罡剑法,也不愁胜那姓罗的不了,何必用这种鬼鬼祟祟,虽胜不武的手段呢?”

    懒道人认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龙江钓叟盛云川,也是自己的正对头,不禁面红耳赤!他老羞成怒的喝道:

    “盛老头儿,你用不着逞口舌之能,我们是手底下决雌雄,凭本领判是非曲直,来来来,你亮出兵刃吧!大家交锋三百回合再说!”

    盛云川看见懒道人理屈词穷,居然说出这样的蛮话来,不禁冷笑一声,他首先向紫面彪闵仕俊,金面彪柳兆熊举了举手,叫道:

    “两位停战,你兄弟三人,今总算把面子露足了,快快返回本阵,把这一场交给我吧!”

    闵柳二人答应一声,双双卖个破绽,既出圈外,独角龙呼延庆和铁背龙靳永岳二人方才心释重负,因为他们两个再也不能够支持下去,好在龙江钓叟及时叫对方停手,自己总算保存了颜面,他两个不等懒道人吩咐,返回本阵去了,盛云川又叫罗君玉由地上起来,牵马回阵,方才从容不迫的向懒道人说道:

    “懒牛鼻子,以前你我二人之间一段旧帐,我知道你这人度量偏狭,始终记着,过去一个月来,我跟你交过两次手,不过那时候在昏黑夜骤之中,匆忙之际,谁也没有尽展所长,现在可以抛开一切挂虑,堂堂正正的比一比了,懒牛鼻子,你要比拳还是比剑?”

    懒道人也不是一呆子,他知道龙江钓叟的本领,高出自己之上,不论比拳比剑,自己也不是他的敌手,过去两次交锋,已经见了端倪,如果堂堂正正交手,更没有取胜的希望,他想出一个方法来,向龙江钓叟道:

    “盛老头儿,你且少要得意,用口舌挖苦人,你说我比拳还是跟我比剑吗?现在是两阵对战的时候,比拳脚有甚么

    看头,你一拳我一脚的来来去去,像小孩一般,还是比比剑术吧!盛老头儿,来来来,我们比着试试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把手中剑晃了两晃,寒光凛凛,就要迫龙江钓叟动武。

    龙江钓叟看见懒道人要跟自己比剑,哈哈狂笑一阵,他回过头向本阵叫道:“葛雷出来!”

    话犹未了,小侠葛雷应声窜出,龙江钓叟说道:“把你的双龙如意扣交我,要快!”

    葛雷轰诺一声,伸手向腰一掀,铮铮两声大响,把一对纯钢打造的如意扣拿在手里,双手捧着递给师傅,龙江钓叟把如意扣接在手里,用力揉了几揉,不知怎的,铮铮两响,把一对如意扣拆开来,将一截交给葛雷,说道:

    “把这个拿回去,我只要一截单扣便行了!”

    懒道人在二道沟山岭时,曾经跟葛雷这对双龙如意扣对拆过几个回合,知道这种双龙扣的招式,十分特别,最擅长克制刀剑,龙江钓叟拿来对付自己,正增加了几分耽心,可是看见只用半截单扣,便把一颗心放下来了,因为无论如何,双扣好用得多,龙江钓叟只用一只单扣,无形中灭了一半力量,不过话又得说回来,这可以说是对自己一种侮辱蔑视呢,且为对方只用单扣来斗自己,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内。

    懒道人想到这里,面上一阵火辣辣的难堪。

    龙江钓叟拿了一只单扣,向懒道人晃了两晃,笑道:

    “老夫归隐在黑龙江三姓寨,宝剑尘封,许久已不用兵刃了,我如果空手跟你的宝剑周旋,未免瞧你不起,现在用徒弟的兵器跟你交锋,请你先进招吧!”

    说着把单扣向怀中一抱,抱元守一,等候懒道人首先发动攻势。

    懒道人看见龙江钓叟说了这几句话,答了一个好字,手中剑一盘一绕!一吞一扎,只见一道寒虹也似的剑光,闪了两闪,刷的一响,剑尖疾如蛇信,直向龙江钓叟胸口刺去,这手剑法叫“玉女投怀”是寻常的招数,唯其寻常,越加不可轻视。

    龙江钓叟把如意扣向剑身一挂,这下叫“封侯挂印”叮当一响,向懒道人的剑身一挂,懒道人十分乖巧,不等敌人的如意扣挂着自己剑身,霍地往回一收剑,刷刷两个旋朵,反闪到龙江钓叟的背后,这一下,快如闪电,龙江钓叟一扣挂空,知道敌人必定举剑向自己背后刺来,他霍地一矮身,用个“脱袍让位”挥扣向后贴地扫去,果然不出所料,龙江钓叟这一扣扫回来,恰好破了懒道人的剑法。

    懒道人正要用“金龙入海”的招式进刺敌人背心命门穴,却被龙江钓叟这一回扣扫回来,为势所迫,托地向外一跳,这一来,横道人的招式无形中拆了。

    名家交手,快如追风逐电,龙江钓叟和懒道人这一交手,虽然不到三个回合,已经互有攻守,险招迭见。

    懒道人看见龙江钓叟运用一只单扣,也是十分纯熟,哪里敢疏神大意,他把自己生平最擅长的三十六路天罡剑法施展开来,只见他三尺青锋宛似怒龙飞舞,挥挥霍霍,顷刻之间,化成一道绝大的青虹,绕体而驰,刹那之间,一团冷电包住自己的身子,滴溜溜的打转。

    龙江钓叟却有成竹在胸,他一只单扣随着剑光飞腾上下,攻虚捣隙,左右盘旋,表面上守多攻少,处处被动,实际上灵活异常,对方剑光,只要稍为露出空隙,便挥单扣向外一扎,往往把懒道人迫得手忙脚乱,换句话说,懒道人用尽天罡剑法里面的精华绝着,也奈何不了他,照这样的打法,龙江钓叟是把握主动,从容自若,懒道人看去占了上风左窜右跳,气势虎虎,其实是哑巴吃黄连,肚里说不出来的苦呢!

    斗了四十多个回合,懒道人知道自己这样的斗下去,必定有败无胜,俗语说得好,与其力敌,不如智取,究不如依着自己原有计划,以求取胜,才是上算,懒道人主意既定,他也不再跟龙江钓叟缠斗下去了,把天罡剑一转接连使了“苏秦背剑”、“倒打金钟”两下绝着,先把手中剑用力一旋,剑花绕处,圈出一道寒光来,在中三路闪了一闪,似乎要向龙江钓叟咽喉刺去,可是剑光刚才才绕了一半,却把剑路一转,易撇为割,痰取盛云川的小腹,龙江钓叟被他一追,只得略一腾挪,跳了开去,懒道人却趁这个机会跳出圈外,一溜烟的向本阵逃了回去!

    龙江钓叟估不到懒道人这一类在江湖成了名的人物,居然也会临阵脱逃,真是出乎意料之外,他喝了一声道:

    “胜负未分之下,何得逃走?打多几个回合再去!”

    把单龙扣一晃,直追下来。

    懒道人身法很快,顷刻之间,已经窜到自己阵门,向塞北四龙畜声叫喊道:

    “这老头儿十分利害,你们快一齐上!”

    这是一句约定了的暗号,塞北四龙立即会意,独角龙呼延庆由怀里取出一面黑绸三角小旗来,向后一挥,头道沟山寨的贼人,马上像潮水般向左右排开,后面涌上一队火枪手,这些火枪手两个人管一杆火枪,枪膛已经灌满火药,一点引线,劈劈拍拍,乒乒乒乒,向前面扫射出去,好像几十百道火龙,直射入屯勇队伍里。

    龙江钓叟虽然老谋深算,也不虞敌人有这一着,这种火药灼热的铁砂子,活像雨点一般直飞过来,龙江钓叟就有天大本领,也不能够抵御。

    白华峰兄妹想不到贼人临阵用起火枪来,连忙下令屯众后退,贼人乘机一窝蜂也似的直追过来,屯勇方面被马贼一阵排头火枪轰击,已经把阵势搅乱,杀得七零八落,再吃贼人一冲,任你平日训练有素,也不能够保持队形的完整了,纷纷退入白家屯里,这一次交锋的结果,白家屯的屯勇死伤了一百多人,真是意想不到的大挫折!

    当白华峰兄妹带领屯勇败回的时候,头道沟山寨贼人还想乘胜直追过来,杀入村内,将白家屯第二次毁灭,但大刀门炳等四屯屯主,及时赶上接应,门家屯屯主吩咐把自己所有火枪完全抬到第一线,发枪向贼党轰击,方才遏止了贼人如荼的攻势。

    白华峰兄妹乘机退入木栅以内,可是贼党还不放松,在屯子外面霸占了几个土丘小岗,将火枪移到小丘岗顶上,瞄准了白家屯内的房屋,不住轰击,这一下的威胁真大,因为那时候火枪的射程很远,差不多可以打到二十丈以外,贼党方面有一百五十多杆火枪,把草创的白家屯包围住了,只要一发觉屯内人影移动,便自轰的一响,火枪铁砂子直射出来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白家屯自老弱妇孺完全龟缩在屋里,不敢出来,屯勇也只好守在木栅里面,不能够任意移动了。

    白华峰兄妹见了这个情形,十分焦灼,可是自己火力不如敌人,居于劣势,还有甚么话说,葛雷和石金郎几小侠,却忿忿不平,他们向龙江钓叟道:

    “师傅,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侠义门徒,岂可以给几支打猎鸟枪困住,何不直冲出去,和贼人决一死战,败中求胜?!”

    龙江钓叟喝止他们道:

    “你们不要乱来,小不忍则乱大谋,这种火枪射出来的铁砂子,十分利害,决不是我们血肉之躯可以抵御,不过贼人决不能够长久的围困我们,只要天色一黑,我们的机会便来了,知道没有!”

    葛雷二人听了师傅这几句话,恍然大悟,便不再鼓噪了,等候红日西沉,天色一黑,有了夜色掩护,便可以向贼人展开奇袭的动作。

    闲话少说,屯勇和贼人相持了一阵,一轮虹日渐渐沉寂到西山背后去了,斜晖夕照,暮岚四会,四野视线迷糊起来,贼人的火枪也渐渐停止下来,双方成了一片沉默状态。

    白华峰冒险爬到屋顶上,手搭凉篷,用尽眼力向前面望去,只见头道沟山岭的贼人,依着发射火枪的小丘,挖掘了不少临时防御工事,所谓防御工事,就是一道道的浅壕。

    白华峰不禁皱起眉头,这分明是贼人打算长久围困本屯的打算,这些浅壕有两个用途,一个用途是贮藏粮食和火,可以长久支持围困行动,另外一个用途就是到了晚上,贼党可以跳入浅壕里面,借壕隐身,这样一来,自己就向贼人展开夜袭,也是势有不可能呢!

    白华峰看了一阵,便由屋顶上爬了下来,把一切向龙江钓叟说了,特别以贼人挖掘浅壕,长久围困本村为虑。

    龙江钓叟却是胸有成竹,不住点头微笑,似乎没有把这些阵仗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白华峰看见他从容自若的样子,知道他必定有把握,只好把心头上一块大石,暂时放了下来不提。

    到了晚上,一钩新月破云现出,由东山后直升上来,关东草原上的夜风呼呼洪洪吹着,草木引起一阵簌簌乱响。

    龙江钓叟抬头看一看夜色,知道时候已经来了,便吩咐虞家姊妹葛雷石金郎四个男女小侠过来,向他们道:

    “现在夜幕阵降了,天色一黑,火枪便没有用处,你们四个人各自带一百名屯勇出去,总共是四百人,分编做四个敢死队,毁灭贼人的火枪岗位,你们敢出去吗?”

    葛雷笑道:

    “偷营夜袭正是我们的拿手好戏,哪里有不敢的道理,我们任凭你老人家指挥便是!”龙江钓叟说道:

    “你们四个各自带一百人出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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