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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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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惜玉把小文抱入了王大人的卧室,那青衣少女的尸体己早经移走,惜玉就把小文放在王大人的床上。

    杜望月开始推活小文姑娘的穴道,于承志、吴铁峰分站杜望月的两侧,两个人紧张地运气戒备,以防不测之变。

    小文很快醒了过来,挺身坐起,目光投注在杜望月的身上,道:“是你杜大捕头,点了我的穴道,也是你推活了我的穴道?”

    “是的!解铃还是系铃人。”杜望月道:“小文姑娘如有什么不悦,杜某甘愿领罚。”

    “小文姐,他是好意,”惜玉道:“当时,小文姐双目中杀机浓重,只知你心有恨,却不知你心中恨谁?”

    小文拍拍惜玉的手,道:“放心吧!惜玉,我不会和杜捕头计较此事的”

    “小文姑娘,”吴铁峰道:“你是否知道你练成了一套非常凶残的剑法,剑出如闪电,杀了不少的人?”

    小文点点头,道:“知道,剑出天色变,血染大地红。”

    “这套剑法是否有些怪异、邪恶?”吴铁峰道:“对用剑人的性格心理,会否有所影响?”

    小文笑了,一抬腿,人已落在床下,道:“剑法是有些怪异,是否邪恶,见仁见智了,但它绝不是正宗剑法,总捕头曾经告诉过我,不可习练,只可惜她讲的晚了半个月,我已练会过半”

    “为它的精奇变化吸引,所以无法歇止,”杜望月接着说道:“就继续练了下来?”

    小文点点头,道:“我暗中把这套剑法练成,后面的部分都是在坐息时,冥思探索中想出的剑路,用于对敌,还是第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昨夜闯进了府衙来的三个刺客,”杜望月道:“二男一女,女的伤在了惜玉手中,吞毒而死”

    “想不到江南的杀手,个个都如此顽强,不成功,就以身殉。”小文道:“那两个男的呢?也死在你们四大捕头的手下了?”

    “说起来,有点惭愧,岑某人从事刑捕生涯以来,还是第一次遇上剑法如此精奇的高人,我们四个人,全拚上了,二对一,不但被人从容退走,而且,捕杀过程中,大半由敌人操控主动,真是丢人的很啦!”

    这个人虽然有些粗豪,但说话倒是直率坦白的很。

    “杀手兵刃,以凌厉凶霸为主,用剑倒是不多。”小文目光如电,由四大捕头的脸上一扫过,接道:“四位未等到总捕头回来,就解开了我的穴道,总非无因吧?”

    “是有事要和姑娘商量,”杜望月叹口气,道:“昨夜一战证实,我们已自知无逐退用剑杀手的技艺和能力,也没有把握保护府台王大人的安全”

    “总捕头严令我保护王大人,自那时起,王知府的安危,在我小文的心目中,实已超过了我的生命,但他轻藐我,而是发自内心的轻藐,我的心中痛极了,也难过极了。我全心全意地关心他,除了很短的坐息时间之外,我一直或明或暗地守候在他的身侧,就算是打坐调息吧!也都用了一些心机安排。自从受命以来,我没有睡过一天好觉,但我换到的是,王大人那不屑一顾的眼神”

    扮作衙役的王知府,突然缓缓转过身去,动作很慢,慢的没有人感觉到他在转动身了。

    但这,瞒不过吴铁峰的眼睛。

    他发觉了王知府在暗中拭泪,显然心中也有着一些痛悔。

    他不但忽略了小文用尽心机地保护他的情意,也拒绝了一份少女的关怀,更坏的是,把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,误认作装饰的花瓶。

    少女情怀总是诗,容不下轻藐和误解,那比当面打骂她一顿还难忍受。

    王知府是胸罗锦绣的好官,也是读书万卷的才子,他了解这些,只是身处在惊风骇浪中,没有仔细观察,也没有用心去体会,缺少了一份禅意的修养,给了小文姑娘不少的伤害。

    但听小文说道:“我施展出总捕头严禁我习练的剑法,是我发觉了敌人愈来愈多,武功也愈见高强,我怕他们一拥而上的混战,使我们一时间应变不及,让王大人受到伤害,他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,只要受到一点伤,我都无法向总捕头交代。她派我担当重任,是信任我的决心和武功,我怎么能让她失望。为了防患于未然,我用出了那套‘剑海浴魂’的剑法,杀死部分杀手,就算受到总捕头一顿责骂,也是心甘情愿了”

    “剑海浴魂,”吴铁峰道:“不像是一套剑法的名称啊!”“是表示这套剑法的多变与凶残,也代表了习剑人的痛苦,习练这套剑法,尤如在剑海中沐浴,身心全投入了剑势的诡变中。”小文道:“这套剑法有一个特色,它不能开山、立寨,因为它没有奠基的功课,无法按步就班地去传授技艺,一开始就是剑招的变化。而且,很多变化和武功进展是逆势而行”

    “那是说,需要有相当的武功基础的人才能习练,所以,他们不能成为一门宗派。”杜望月道:“因为,他们没有办法召收弟子,从头开始传授技艺。”

    “事实上这是整套剑法,也是一种移花接木的组合,它是把剑术中最凶狠的杀着,用正奇相和相克的方法,把它组合起来,由出人意外的角度中出剑,杀伤力奇大。这一点看似容易,其实最为艰困,有如让冰炭同炉,非精熟各家剑法,很难办到。”小文道:“创出这套剑法的人,肯定是一代剑术大家,这是我把整套剑法学会之后的心得。”

    杜望月道:“这套剑法,我们四个人也可以练了?”

    小文摇摇头,道:“不行,四大捕头中,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能练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我们四个人功力总有相差,也极有限,小杜能超越我岑某的,只有轻功一项”

    “无关功力,”小文道:“因为习练这套剑法,必须先要有相当的剑术造诣。你岑大捕头的武功虽好,可惜练的不是剑法,而这套剑海浴魂,全由剑术中杀着组成。”

    “这套剑法,可以练出一身杀机,一身剑刃,也把灵魂练入剑中。所以,才能一出剑就取人性命。”吴铁峰道:“练到了一定的火候,人性也随着剑法变了,这世上不再有美丽、可爱的小文姑娘,剑海浴魂,浴出一个杀人的机械。”

    小文姑娘听呆了,事实上三大捕头,也听得心头震动。他们习武有成,知道上乘武功,不但要投入体能,也要投入心智,在漫长的习武过程中,人性就在不知不觉中,随着技艺的进展改变了。

    小文凝思了好一阵,才点点头,道:“吴大捕头说的很对,这剑法真的有点邪恶,看样子是不宜再练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它却可能是剑法之最,”杜望月道:“杀敌的锋刃,除了这套剑法之外,我们还要仗凭什么去对付杀人之王、梦幻之刀。四大捕头,都有些自负,虽然不曾自嘘过武功是天下最好的人,我们是二、三、四、五,谁是第一呢?除了个总捕头之外,这些年来,我们还未遇到强过我们的敌手。”

    吴铁峰口齿启动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但现在遇到了。”杜望月接道:“昨夜出现府衙的剑手,剑法之高,我是第一次遇上,如是单打独斗,区区自知非人敌手,我说单打独斗的意思是各凭所学,把自己的技艺完全发挥出来。”

    三大捕头没人接口,惜玉微翘小嘴巴,也未多言。

    小文目光转动,扫掠过吴、于、岑三大捕头,道:“三位有何高见?请说出来呀!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?小杜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”岑啸虎道:“这种丢人现眼的事,说多了脸会发热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换一种剑法对抗那些人,有几种胜算?”小文道:“但如施展剑海浴魂,胜算极大,那日对敌,我只不过,用出七成技艺”

    “但人已经变的六亲不认,连府台大人也想杀啦!”吴铁峰道:“杀疯了心,连我们四大捕头也将作你的剑下亡魂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这等事!怎么可能呢?我奉命保护他,不准别人伤害他。我改扮作他的书童”

    “现在,你清醒一出剑之后,杀了几个人,那邪恶的剑法,牵动你心中那点挂恨,人就全变了。”吴铁峰道:“你不知道,你双目中流露出来的杀机,我们四个人都有些害怕,所以,小杜才冒着性命的危险,用诈术点了你的穴道。因为,我们都不知道点穴不中的后果,你会不会一剑杀了小杜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变的如此胡闹,小姐知道了,不杀我,也得扒我一层皮了!”

    四大捕头也都听得一怔,看上去如花解语的总捕头,竟会有如此森严一面,小文是真的怕,怕的身子也有点发抖了。

    “小文姑娘,消去了心头那点挂碍,邪恶之剑就不会牵动你心中恨意!”吴铁峰道:“杀过这批杀手之后,就从此不再施用这套剑法。”

    小文沉吟了一阵,竟然点点头,道:“王大人呢?”

    杜望月道:“躲起来了,我们四个合计过,联手迎战,也未必能保护住大人的安全”

    “我小文变成小魔女了?总捕头回来,我一定要据实禀明,由她处置,砍了我一只手,我也认命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会替你争个公道,”岑啸虎道:“劝谏不听,我就辞职归籍,喝我的二锅头去。干了这些年一方捕头,连酒都戒了,从不敢放开量喝过一次,生怕酒醉误事。”

    “对!小文姑娘施展‘剑海浴魂’,是为了解救扬州府衙之危,也为救我四大捕头之命,拚上一身顶带,也不能让小文姑娘受到委屈。”于承志道:“岑胡子,我支持你的作法”

    “不要胡说八道,”吴铁峰道:“总捕头岂是不通情理的人,何况,还有府台大人替我们作主。”

    “说的是,下官会据理力争,担保小文姑娘平安无事。”王大人实在憋不住了,也就顾不得一身衙役装扮,开了腔。

    小文微微一笑,道:“大人,委屈你了,我年纪轻,修养还不够,控制不好自己,开罪大人的地方,可不要放在心上,我这厢请罪了。”

    说请罪,竟然真的跪了下去。

    王少卿慌的直跳脚,道:“快快快,快把小文姑娘扶起来,惜玉侄女儿啊,帮姨丈一个忙啊!”惜玉一欠身,道:“侄女遵命了!”一把抱起小文,低声道:“你如想王大人抱抱你,就撒赖皮,别站起来。”

    还真灵,小文一下子站直了身子。

    王少卿快步行了过来,道:“如何能怪罪姑娘,这全是剑法作的怪,怪力乱神嘛!”

    “看样子,一点小误会全已化解了,”吴铁峰道:“总捕头仍未归来,我相信今天晚上,定会高手全出,这一战事关重大,小文姑娘邪恶的剑法,只怕很难过关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是邪恶的剑法,”岑啸虎道:“技艺无正邪,用来歼戮杀手,是正,如用来抗拒我们这些执法捕快,是邪。老吴啊!你不要再吓唬小文姑娘了,让她畏首畏尾,拚命也拚的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“说的也是,事有缓急,小文姑娘,总捕头尚未回来,就得全看你的了。”吴铁峰道:“岑胡子已气的要翻脸了,看来出上任何一点差错,都会记在吴某的头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保护王大人,绝不许任何人侵犯到他”

    “事情是不错,但工作分配不对!”杜望月道:“张麟、石琪,是专司保护大人的,我们四个人和你小文姑娘合成一组,既抗拒强敌,也保护大人,唯一的不同是,你是以杀敌为主”

    “我完全明白了,”目光一掠穿着衙役服的张麟、石琪,接道:“何大光呢?王副总捕头呢?”

    “都受了伤。”杜望月道:“何大光断去了一臂,王副总捕头身上有四处剑伤。”

    “都是为了保护我!”王少卿道:“惭愧呀!惭愧。”

    小文道:“惭愧的是我们,大人,总捕头千里下扬州,四大方捕头奉命会聚到此,也是为了保护大人的安全,这是我们第一要务!”

    王少卿微微的一怔,忖道:保护我是第一要务,难道比破获新房命案,还要重要,这是心中动疑了,但却未追问。

    “杀伤捕头,冒犯官威,该死啊!”一抹凶厉的神芒,由小文的眼中闪过,回身一跃上床,盘膝坐息起来。

    吴铁峰轻轻一挥手,道:“让她好好休息,她是真的累了,我们到厅中坐去”

    人却靠近杜望月,并肩出厅,低声道:“小杜,看到没有,稍一动气,就目闪凶芒,这套邪恶习的剑法,恐怕已侵入了她的心中,很难控制了,没有办法能预测她会做出什么事情?”

    “那要再”

    “不能重施故技了,她的心理上已有防备,吴某真的不敢预测,杀光强敌,也可能杀了你杜望月和王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为难了。”杜望月道:“要她对付杀手,但她本身却又是最难预防的杀手。唉!难、难、难啊!”“为今之计,只有尽人事,而听天命了。”吴铁峰道:“这件事,还不能告诉岑胡子,只要他一嚷出来,就全砸锅了。”

    “说吧!怎么一个安排法。”杜望月道:“到目前为止,我就想不出会有什么法?”

    “我们要随时注意到,小文和王大人的方位距离,我们居其间,一旦有变,”吴铁峰道:“就不会应变不及了!”

    “好!别无良策,只好拿命去赌了。”杜望月道:“我估计可以挡下第一剑,第二剑就是冲着我们来了,很难说还能不能接得下来?”

    “望月,这不是拿性命开玩笑吗!不行,不行,”惜玉低声道:“发觉情势不对,可以用药物迷倒她。”

    “上策也!”吴铁峰道:“可是谁人有此本领呢?要守在她身侧,见机行事,还要出手如电”

    “我!”惜玉道:“小女子身手不错,相信可当此大任了。”

    杜望月呆了呆,道:“你会施用迷药”

    “过去不会,现在会了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开玩笑啊!一击不中,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。”杜望月道:“惜玉,不能逞强好胜。”

    看到杜望月的关心、焦虑,惜玉很开心,笑一笑,道:“没有把握,我怎么敢作此承诺。我明白,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死,还关系到你们几位大捕头和王大人”

    “就这么办了,言多有失,再谈下去,难免要泄漏出胸中之秘。”吴铁峰看着杜望月接道:“未必就一定能成功,但有计总比无计好。”

    杜望月长长吁一口气,默然不语。

    四大捕头全都准备拚命了,总不能劝惜玉苟安远离,以保全性命,以惜玉的刚烈,劝了也不会答应。何况,这些话也说不出口,只好忍下了,真是疼在心头口难开呀!

    果然岑啸虎开了腔,道:“老吴,你和小杜商量出一个办法没有?”

    这个人直来直往,却偏又有着很机警的反应。

    “办法倒有,但难称万全,”吴铁峰道:“一旦和敌人接触,把王大人安排在坚壁墙角之下,由两位武当剑客,紧守在大人身旁,和四个捕快碰头,布成一个圆阵,我们四个在外围堵击,尽量拒敌于三丈之外,再由小文姑娘主阵杀敌。”这不是吴铁峰真正的顾虑,但他在布署之中,已把四大捕头排了定位,可拒杀手于三丈之外,当然也可以拒小文于三丈以外。只是这一阵联手抗拒,能发生多大效用,就很难预期了。四大捕头中,以吴铁峰对这套剑法了解最深,心中也是最恐惧。

    他期望今夜杀手不要来,总捕头早些归来,但事实总难如人意。

    起更之后,天色忽变,一阵狂风刮过,大雨倾盆而下。

    惜玉突然低声道:“我去看看小文姑娘。”转身急步而去。

    “这一阵风急骤雨,惊雷闪电,很可能惊醒了小文姑娘。”吴铁峰道:“惜玉机警,处置得当,也希望这一阵风雨能持续到天色大亮”

    谈话之间,雨势突然小歇,却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,接道:“可叹天不从人愿,急雨停歇,就变成月黑风高夜了”

    吴铁峰吃了一惊,忖道:好精深的内功,我说话的声音不大,大风呼啸中,仍能听得如此清楚,是真正的高手。

    “月黑风高杀人夜,但能不能杀得了人,”岑啸虎接道:“还要凭藉点真实本领了。”

    “善者不来,来者不善,东、南、中、西四名捕,已经耀武扬威将近五年,”仍是那冷冷的声音,接道:“江湖上的朋友,有不少栽在了四位手中,今宵要以四位身上的鲜血,奠慰他们在天之灵。”

    口气特大,说明了要为四大捕头追杀、缉捕的江湖朋友们,讨取这笔血债。

    这就不像是江南一地绿林道上的人物了。

    “很好,敢自嘘能代表江湖道上人,讨取这笔血债的,绝非无名之辈,区区长安于承志,请教阁下的上姓大名?”

    一改杀手不留姓名、形貌的作风,来人竟然答了话,道:“不知姓名不见人,彼此之间,还留有伸缩余地,一照面,或是通了姓名,那就是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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