挥着翅膀的女孩

造成困扰。”

    发动引擎的声音尖锐的划破天宇，呼啸着向前冲。

    夜空又恢复沉寂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太过分了？”楚木轻声叹息。

    “过分？”百寒轻蔑的笑。“和你相比，这根本不算什么。”

    一百米处的一棵大树下，一辆熄灭车灯的车，只是掉了个头，秦枫把头深深的埋在方向盘上。他不是不知道百寒曾经那些不光彩的行为，其实自己和她一样，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。他相信，她只是暂时的迷路，只要耐心等待，就会有结果。

    周末上午十点，一声紧似一声的手机铃声把米落从梦中叫醒“没人性。”她一边嘟哝着一边在枕头下摸索着手机“喂，谁呀？”

    “落落，还没起床吗？”电话那端温柔的男声。

    米落一惊，嗑睡虫跑得无影无踪了，想也不想就挂了。

    30秒，铃声再次响起，得到和刚才同样的待遇。

    第n遍响起的时候，她无奈的接听“有事吗？”

    “电话里说不清楚，我在上岛咖啡厅等你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沉默半晌“那好吧！”不了结她是永无宁日了。

    环视一周，然后笔直的走过去，坐下，没有太多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想喝什么？”楚木的笑容像是盛开在三月里的花儿。

    “随便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不是吵醒你了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有事直接说吧。”她不想再次轻易的沦陷，不想辛苦铸就的堡垒土崩瓦解，必须快刀斩乱麻。

    楚木怔了怔。“你那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米落目光飘移“算了，都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对我而言，虽然阳光过去了，但阴影还在。”楚木一脸认真，漆黑的双眸不容闪躲。

    “你真想知道？”米落侧头，满眼嘲弄的笑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。两年前痛彻心扉的一幕清晰的浮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那个金秋的午后，她走出宿舍门，准备去找他，几乎没什么人影，没走几步，一个大肚子的女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，问：“你是米落吗？”

    米落一头雾水的点点头，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记忆，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孩。

    女孩眼睛红红的“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，我想求你离开他。”

    她立刻觉得天旋地转，像被雷击中，脸色霎白，震惊得不知所措，不可能，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女孩见她毫无反应，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，泪眼婆娑的乞求，青涩的脸上写满了痛苦。

    米落僵硬的回过神，扶起她的身子“你先起来，有话好好说。”

    “不，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。”女孩狂乱的摇头，泪如雨下“我求你，不要杀我的孩子，我求求你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南方的秋天也会这么冷啊。

    他怎么可以这样，怎么可以掩饰得滴水不漏，毫无破绽呢？她跌跌撞撞的快步上楼，匆匆收拾，把所有的快乐痛苦一并带走。

    来到这个城市快一年了，只有百寒知道她的下落。

    “荒唐！一个陌生人说的话你就信了？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人了？”楚木表情复杂，有含冤昭雪的喜悦和栽赃陷害的愤怒。

    “难道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以我的人格担保，绝对没有，我不是那样的人。”楚木义正言辞，满脸严肃。

    米落低头不再说话，事情越来越乱。

    “其实事情本来是很简单，只要你来问我，我们当面对质，也就水落石出了。”

    米落撇撇嘴“人家都找上门来了，哭得那么凶，我还能怎样？我不敢想像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办？只有带着最后的尊严远走高飞了，眼不看为净。”

    “她的目的很显然，是要逼你离开，可是对方有什么好处呢？我身边并没有出现你说的这个人啊！”楚木沉吟。

    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米落摇摇头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你说百寒知道你的消息，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寻觅这么久她都不告诉我呢？”

    “这是我拜托她别说的。”米落忙不迭的强调。

    “不管那个散布谣言的人是谁，有什么居心，好在我终于恢复清白之身了。那你可以原谅我了吗？”楚木深深的凝视她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像午夜的星星。

    “我考虑考虑吧！”丢下这句话，米落夺路而逃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日子，楚木觉得每天的生活都阳光灿烂，一如这个城市的季节，唇边难掩幸福的笑容。

    可这笑容却深深刺痛了百寒的心，那种无法逼视的美丽也在黯然失色，她日渐消瘦，变得暴躁易怒，晓溪看在眼里，却也是无能为力，自从那次事件之后，她渐渐明白，有些事是注定的，旁人是使不上力的，可是表姐不明白啊！两年的时间也够了，结果显而易见，既然努力过，争取过，也就不存在所谓的遗憾了。就像面对一个吸毒的人，真正的帮她不是尽力提供毒品，而是从根本戒除。她要揭开这个谜底，为表姐，也为自己不用忍受良心的谴责。

    百寒被通知出差，一个星期。抱着最后一丝薄如蝉翼的幻想，她想，也许当她回来的时候，会峰回路转。

    熟悉的直播间，熟悉的麦克风，熟悉的调音台，楚木伸出两根手指，示意导播小美接进二号线听众的电话，慌乱之中

    “喂，这位朋友晚上好，欢迎参与星空有约，我是楚木。”

    “晚上好，楚木。很高兴打通你的电话。”一个轻柔的女声。

    “别紧张，我也很开心听到你的声音。今晚想和我说些什么呢？”楚木微笑着安慰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很早就想给你打电话，一直没这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呢？只要你愿意，就可以拔打这个热线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羞涩的笑了笑。“是这样的，我在很小的时候失去父母，十岁的那年跟着姨妈一家生活，她们家有个大我两岁的女儿，也就是我表姐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她们对你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他们为我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环境和成长氛围，这一点我无以为报。也许是特殊的家庭背景吧，我比同龄人要早熟，深知这个社会物竟其择，适者生存的潜规则，更懂得察言观色，所以姨父姨妈很喜欢我。特别是表姐，她聪明漂亮，虽然有时很任性自我，但也对我很好。”顿了顿接着说“无论怎样好，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，我并不想亏欠别人什么。所以，两年前，当骄傲的表姐苦苦哀求我的时候，虽然内心矛盾过也挣扎过，但还是昧着良心的答应了，因为我从未见过表姐的眼泪，这也是她第一次有求于我。”

    “是因为什么事情？”楚木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，却说不出所以然来。

    “两年前我十九岁，和表姐在同一所学校，姨妈说这样有个照应。当时表姐爱上了一个男孩子，可对方已经有女朋友了，她要我帮她。我劝她说不定以后会遇到比他更好的。她坚定的反驳，什么是最好的？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。我不知道她是想证明自己的吸引力还是真的喜欢。终于在她的哀求下，我同意了。扮成一个孕妇逼着她所谓的情敌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能这样？”楚木失态的半站起身。外面的小美诧异的望着他。

    “事后我也很后悔。当我在她面前，我大声的哭，怪命运的不公，我不想做这种有悖道德的事，可这是我欠她的。”女孩轻轻的抽泣。

    楚木已经明白了。“算了，都是过去的事，别想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他们会原谅我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想会的吧！”

    小公寓前，一排火红的夹竹桃浓密而热烈的盛开着，增添了一丝世外桃源的气息。

    晓溪犹豫着按响了门铃，她很早就知道她住这儿，但一直没勇气。

    打开门。“米落姐。”晓溪怯生生的。

    这个女孩好面熟，在哪里见过呢！“你认识我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先进来吧！”

    阳台上，视野开阔，如血的残阳铺满了半边天。

    晓溪坐在栏杆上，一五一十的讲述那段让众人痛苦的经历。

    “晓溪，你不要坐在那里，多危险啊！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米落姐，你会原谅我吗？”晓溪小心翼翼的问。

    “照你这么说，百寒和我的关系也是为了接近楚木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表姐也有自己的苦衷。那你会原谅我吗？”满含期待的眼神。

    米落深深的沉默，然后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晓溪，毕竟错的不是她呀！微笑着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真的吗？耶！”晓溪忘情的挥舞着按在栏杆上的双手。电光石火，随着一声尖叫，晓溪像一只断翅的蝴蝶急速的往下俯冲。米落本能的伸出手，却什么也没抓住。阳台的门被大力推开，瞬间消失的身影，定格在空中的手。楚木冷冽的眼神，米落恐惧扑过来“晓溪掉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楚木甩开她的手，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拔打急救中心的电话。

    米落也匆匆赶到医院，所幸晓溪只是挂在门前的夹竹桃上，茂盛的枝叶撑住了她的身体，受到惊吓和一点擦伤。

    走廊上，楚木冷若冰霜的靠墙而立，米落泪眼矇眬“我没有，我只是想伸手拉住她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没有我就会相信，就算全世界的声音反对我还是会选择相信你，可现在我亲眼看到了，你告诉我，我的眼睛欺骗了我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你去问晓溪，我有没有撒谎。”

    “医生说要等一会儿，做个全面检查”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。

    “晓溪怎么样了？有危险吗？我知道我错了，一切责任在我，晓溪只是听我的话，你怎么那么狠心把她推下去啊？有什么你冲着我来。”百寒拼命摇晃着米落的肩，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
    “百寒你听我说，我没有推她下去。”却根本不能摆脱她分毫。

    “冷静点。等下问问一切就清楚了。”楚木拉开纠缠的她们。

    “你当然会护着她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是病人的家属？可以进去探望了。”护士在门口喊。

    百寒一个箭步冲过去，顺势关上房门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。百寒出来“你们不是想来问晓溪？证明自己的清白吗？进来吧！”

    楚木坐在床边“现在好点了吗？你是怎么掉下去的？”

    晓溪看一眼站在门口哭红眼的米落，又看一眼忐忑不安的百寒，低下头，双手紧紧抓住被角，病房里安静得仿佛呼吸也停止了。

    “你说呀！把你刚才跟我说的重复一遍。”百寒催促着。

    “是米落姐推我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哼哼！”百寒冷笑道。“米落，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要撒谎？”米落望着晓溪，声音轻轻的。“为什么你不敢看我的眼睛？”

    “好了。晓溪是去找你道歉，谁知道你一激动竟把她从楼顶推下去了，楚木打电话通知我时我还不敢相信呢！难怪有人说最毒妇人心了。”百寒居高临下的注视米落，嘴角有奸计得逞的笑意“让晓溪好好休息吧！我担心她看见你，会害怕。”

    米落脸色苍白的望向楚木。

    “你走吧！”语气冰冷，头也不抬。

    地球仿佛也停止了转动。

    米落胸口巨烈的起伏，肩膀轻轻的颤抖，她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，慢慢往后退，转身飞奔出去。

    她是冤枉的，可为什么就是没人相信她说的话，连他也不信。她一直真诚对待的朋友从未对她真心。这个世界还该相信什么。

    暮色四合，霓虹闪烁，她一直站在医院的门口，长发在晚风中肆意飞扬，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，玻璃中倒映一张苍白的脸“你走吧！”楚木冰冷的声音像一阵寒冷的风，穿过她的身体，一阵窒息的痛由心底蔓延至胸口，她慢慢蹲下身，闭上眼。等到她再睁开的时候，头顶一片阴暗，抬头，一双冷漠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楚木，你还是不相信我吗？”米落哽咽着问。

    “我比谁都愿意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，心狠手辣，冷酷无情。”米落笑了，转身时，一颗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。

    楚木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，很想不顾一切的告诉她，我相信你，如果这是错，我不想对。可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孩，既然她有勇气在电波里认错，又怎么会重蹈覆辙呢？

    医院里，百寒兴奋的说“谢谢你啊晓溪，我看他们现在怎么复合，楚木的性格我最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“表姐，收手吧！我觉得秦枫也不错，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王子，那他一定是秦枫，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，但我能感觉他对你的爱不亚于你对楚木的爱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小，你不会明白的。”百寒摆摆手。

    “可我明白你很不快乐，就算没有米落又怎样呢？”晓溪坐直身体。

    百寒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出租车里，一位年轻的女孩，戴黑色墨镜，面容苍白透明，嘴唇毫无血色，淡淡的对司机说“师傅，去机场。”

    车箱内，城市有温暖，星空有温情，熟悉的版头响起，月儿慢慢往上升，斑驳的围墙爬满寂寞的长藤，红色街灯，点亮了这座小城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窗外，摘掉墨镜，一行清泪悄然挂在脸上，宁静的微笑，恬淡的表情，就像，天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