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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纳里看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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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!”塞尔图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银针尚未拔.出,惊跳起来。

    “自尽了?!到底是怎么回事?!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守犯人的!”塞尔图气的面色非红,一通怒骂。

    来人被骂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:“奴才们也不知道啊大人!”

    “只因事关重大,奴才们便按着往常的例子,加急审了那两个犯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接着说!”塞尔图怒视着他:“莫不是你们刑罚太过,将人给刑求致死罢!”

    那人一听,连连摆手:“怎么会,奴才们干了几十年这样的事,手底下怎会没有分寸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一脸愧色:“都是奴才们没想到,那两个捱了许久,终于要招供了,可他们两个的下巴都被纳尔布佐领给卸掉了。为了问出供词来,奴才们让人把他们的给弄上了。可才弄上没一会儿呢,这两个人就,就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着,禁不住连连叩头:“还请大人恕罪,奴才们实在是心急才犯下这样的错啊!”

    塞尔图越听脸色越是难看,他气的将榻上的东西一概都扫到了地上:“好!好!好!你们到底是怎么办差的!能做这种事的人,能不准备些后手吗?!纳尔布把人下巴卸下来便是看出了什么,偏你们竟又给装上了!”

    说着,塞尔图真是气的差点喘不上来气,贼人擅闯刑部,出了这样大的事,还没等刑部问出个一二三四五来,人又自尽了。

    如今刑部上下又闹起了呕症……

    塞尔图有个预感,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,只怕自己这个刑部尚书就快当到头了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儿,塞尔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只问他:“那前些时候意图行刺纳尔布的那几个人呢?”

    他不问还好,一问下头的人连话都不敢说了。

    见此情景,塞尔图心中一沉,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:“你说实话,到底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那人连头都不敢抬,声音更是小的不行:“牢里的呕症,最早就是从她们身上闹出来的,那几个人也硬气,竟是一声不吭,直到咱们的人午后巡查的时候闻着味儿不对,这才发现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人呢?人到底有没有事!”

    “人……”那人停了下,哭丧着脸说:“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塞尔图虽已做了最坏的打算,但他万万想不到,竟然又死了一批至关重要的人,他眼前一黑,差点仰头栽倒。

    还是一旁的章太医察觉不对,急忙扶住他,又顺手抽.出他身上还扎着的几根针来。

    也许是拔针的疼痛刺激到了塞尔图,他也就晕了这么一下就清醒了过来,他虽清醒了,但也知道这次自己的罪责不小,此事肯定是难以善了了。

    一想到皇上定然会勃然大怒,自己的乌纱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,塞尔图登时有些心灰意冷,挥挥手说: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你们该善后的善后,该怎样的就怎样吧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就挣扎着从小抽屉中抽.出一个折子来,斟酌了下后,颤抖着写下了几行字:“奴才塞尔图恭请圣安……”不管怎么说,还是先上折子把事情说了,然后再请罪吧。

    他刚落笔写了几个字之后,忽然停了下来,想了想问章太医:“章太医,这事不太对劲啊。”

    章太医本已经准备退下了,一听这话,他微微一愣:“还请大人明示。”

    “你刚才说这身体虚弱的人若是不及时治疗,有可能会丧命。那……若是一个会功夫的人,一日没吃饭,就耽搁了半个多时辰,也会如此吗?”

    章太医一愣,想了想说:“纵使是身体再健壮的人,若是未能及时止吐,也是极为危险的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皱了皱眉说:“只是这半个多时辰,的确是……太快了些。”

    塞尔图闻言,笔尖停住不动了,片刻后,他好像是反应过来似得,咬牙怒道:“来人!”

    外头登时进来了一个人:“奴才在!”

    “你去问问!”塞尔图气得不轻,他正要让人叫了纳里过来,让人带他去牢里看看,忽又停住了,语气稍微和缓了些:“告诉主事,让他请纳尔布佐领并公子一起去看看今日暴毙的那几个犯人,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回头看了眼章太医:“章太医,事关重大,也烦请您跟着老夫一同去看看,到底那几个人是如何死的!”

    “嗻!”

    刑部老大发话了,下头的人不敢怠慢,主事急忙亲去请了纳尔布并纳里二人往刑部大牢而来。

    彼时塞尔图与章太医也到了牢中,加上刑部大牢中的牢头狱卒们,乌泱泱的站了一起。

    一行人寒暄过后,纳里便依塞尔图所言一一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先是自尽的那两个黑衣人,果不出纳里所料,这两个人七窍流血,血色乌黑,显见是将牙根处暗藏的毒囊给咬破而死。

    这两个没什么好说的。

    再说那日在云光寺外剩下的那几个活口,那几个憋得面色青紫,还有个眼球暴突在外,看着甚至可怖。

    可纳里却全然不觉,他仔细看了看那几个人后,又四号不嫌脏污的伸手往他们口中掏了掏。

    塞尔图看着他的动作,忍了又忍,才将胸腹间翻腾的呕意给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此时纳里的检视还在继续,他最后伸手在这几人的脖颈处触摸了一番后,又摸.到了身上。

    左右检查一番后,纳里抬起头来:“大人,这几个人并非是因呕症而亡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塞尔图吃了一惊:“怎么会?下头的人看过了,都说他们是乃是因呕症而死,你看他们的嘴角,亦是有污浊之物在内!”

    纳里目光一动,也不反驳,只淡淡地说:“大人你看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将那几人的衣服扒.开,只见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按.压过后的青紫痕迹。

    “大人请看,这些痕迹出现的时间不久,可见方才定时有人大力压住他们的身体,才会出现。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在刑部大牢的狱卒们中间转了一圈,而后说:“这几人的口,鼻中的确有不少污物,但方才我仔细检查过了,他们的喉中往下并无东西,且按.压其腹部,亦是空空如也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塞尔图皱着眉。

    “既然没有吃东西,那又怎会出现这些呕吐之物呢?又怎会呕吐致死呢?”

    纳里指着那几人的嘴角说。

    塞尔图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见那几人的呕物中还能明显看出是什么饭菜之类的东西,他不免干呕了一声,咳了几下说:“你继续说。”

    “再者……”

    纳里将那几人的手举起来说:“若是呕症,方才我替几位老人家诊治的时候亦发觉了,那几位老人家的指甲也只是有些自己的皮肉碎屑血污而已,像是呼吸不上来自己挠抓的。”

    “而这几个人的,大人请看。”纳里说着,将其中一人的手抓起来递给塞尔图看。

    塞尔图与章太医上前几步,仔细一看,塞尔图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:“这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个颜色的衣服,想来也只有……”纳里并未说破。

    塞尔图点点头,他此刻也明白了,他目光沉沉地转头对着牢头说:“今日哪些人当值的,全部给我叫过来!”

    那牢头虽是一脸莫名,但也觉得今日的事太过古怪,他们往日里经手的犯人何其多,这几个一看就是硬骨头,熬刑都熬得过的,怎么可能吐着吐着就没了。

    所以他一得了塞尔图的命令,忙急匆匆地叫过自己的手下来:“今日的当差的那几个,一律都叫过来!”

    牢中登时一片忙乱,纳里站回纳尔布身边,下头的狱卒忙讨好的递过来一张赶紧的棉帕给他擦手。

    不多时,下头的人就聚齐了。

    牢头眼睛一扫,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塞尔图见他面色不对便问。

    “回大人,赵班头不在。”

    牢头忙躬身说:“他今日只当半日的差事,下了差以后多半又去喝酒了,奴才这就命人寻他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塞尔图点点头。

    看着小跑步匆忙离开的背影,纳里知道,恐怕那什么赵班头,已然是凶多吉少了。

    等待的过程中,塞尔图不免又低头看了看那几人的尸首,又看了看纳里。

    像是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似得。

    纳里缓缓地说:“我仔细看过了,这几人之所以看上去像是因呕症而亡,只怕是有人强压着他们的头,摁在那污水之中,他们是活生生的被憋呛而死的!”

    塞尔图闻言,面色越发难看了,他再仔细看了看那几人指甲上的木屑与衣屑,绷紧了脸,向章太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章太医几步过去,也同纳里一般,检查了片刻之后,方面色沉重地向塞尔图点点头,证明方才纳里所言句句属实。

    恰在此时,刚才出去叫人的小牢头匆匆的跑回来了,他面色惨白,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般,险些被绊了个狗吃.屎:

    “不好了!赵班头,赵班头他死了!”

    “死了?!”

    塞尔图一转头,凌厉地目光立刻便转到了他身上:“怎么死的!”

    那小牢头被吓得不轻,如今见问,忙一股脑倒了一出来:“小的知道赵班头往日下了差事定会去喝几两小酒,奴才先就去了赵班头常去的那家酒馆问了,那家说赵班头昨日过来沽了好几斤惠泉酒回去,今儿个都没见着人。”

    他吞吞口水继续说:“奴才一听就觉得不对,咱们一个月才多少银子,赵班头怎么可能沽的起惠泉酒?奴才马上就赶到赵班头家里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眼圈都红了:“奴才过去的时候,他家的大门还紧闭着,奴才拍门不见有人答应,又问了下左邻右舍,说是今儿个赵班头带了不少吃食回来,什么肥鸡大鸭子的,还有一整条鱼,一腔羊,老多东西了。”

    闻言,塞尔图不禁眉头一皱。

    那人继续说着:“奴才越听越害怕,赶紧着就翻墙进去看了,结果一进去,瞧见他家大门紧闭,厨房那边的门口倒是杂乱的很,不知道踩了多少脚印,奴才觉得不对,忙踹开堂屋——”

    他说着,仿佛又看见了那惊惧的一幕说:“赵班头就那么躺在那儿,背上老大一个血窟窿,他媳妇儿和女儿都在隔壁,都被人抹了脖子,流了好大一摊血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血,难道左邻右舍就没听到点儿动静?”

    “奴才也纳闷呢,结果旁边的邻居就说了,他们收了赵班头的礼,说是谢谢多年来的照顾,又知道他们今日要杀鸡宰羊的,纵是听见点儿什么,还以为他家媳妇儿在砍骨头呢……”

    他此言一出,在场诸人不免从骨头缝里冒出来一股寒气,便是塞尔图这等见惯了卷宗的人都不免倒吸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胆大包天,实在是胆大包天!”

    话虽如此,但在场诸人谁都没再接着说赵班头的事,毕竟这一连串的异常已经说明了,他定然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,所以才全家遭劫。

    一旁的有人忍不住抬起袖子来抹了把脸:“他家小囡囡才四五岁,那些人也下得去手!”

    “行了!”

    塞尔图面色铁青,他的目光在牢中诸人的面上缓缓扫过:“今日这几件事,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!”他说到此处,一一分派道:“你们分几个去赵班头家,你们几个,留在此处处理善后,你们跟着章太医,将这次误饮了茶水的老大人们安抚一下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转头看向纳尔布与纳里,面带一丝苦笑的说:“至于纳尔布佐领与公子,兹事体大,本官必须得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圣上了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就是让纳尔布与纳里准备一番,恐怕宫中会来人传召了。

    “多谢大人!”

    纳尔布自然明白塞尔图这是在给自己与儿子方便了,他一拱手,谢过了塞尔图。

    塞尔图疲惫的摆摆手说:“今日之事,哎……”

    他没再说什么,只道:“纳尔布佐领还是速速回去准备一下吧。本官这就回去写折子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纳尔布与纳里匆匆的从刑部出来,两人是骑马来的,此刻自然也应该是骑马回去,只是二人出得门来,就瞧见家里下人早早的在外头候着了。

    一瞧见纳尔布与纳里出来,那人急忙上前来打了个千:“老爷,少爷,郎佳府老爷与太太没了,咱们太太与姑娘已经先过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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